段正壕出發到王城的第二天,段九睡到了巳時,直到納蘭墨羽掀開了他的被子,道:“恆兒,起來吃早飯了,吃完早飯跟李師傅練武。”
段九一臉不情願的應了聲,懶洋洋的爬起了身。段九因為先天沒有靈元,段正壕起初很是苦惱,但日子久了也得接受他兒子是個普通人的事實。然而段正壕並沒有因此讓段九放棄變強的心,他請來開陽城最有名的武學師傅,每日早上教段九武術,希望段九在馭術上沒有造詣,在武術上也能學有所成,至少能有自保的能力。
段九對練武也並不反感,每日李師傅交的內容他都願意去學習,雖談不上熱愛,但也不會敷衍應付,所以段九身體素質倒是因此比一般人要強壯。
練了一上午的武術,下午的時間便會被安排學習雅術,就是學習琴棋書畫,筆墨紙硯之類文人墨客認為極為風雅的技能。這一塊,段九覺得實在無聊,每每聽請來的先生教著教著就睡著了。要不別人教他畫竹,他畫貓,別人教他練琴,他斷琴,別人教他吟詩作對,他……他無言以對。
有時候,段九著實睡也睡夠了,練了練膩了,便藉著上茅廁之類的藉口,偷偷逃到城主府外去玩耍。也不算偷偷吧,畢竟有許多家丁是明眼看著他走出府門的,只是都不敢攔截罷了。
段九這日又逃了出來,他最喜歡到開陽城那條最繁榮的盛明街上玩,那裡有賣小吃的攤子,有賣玩具的,賣飾品的,賣古玩的,各種各樣的攤子,街上還有表演雜技幻術說書賣唱的人,極為熱鬧。段九有時候就是爬到那街上別人的屋頂上,靜靜躺著曬太陽,聽屋簷下各種吆喝聲也覺得頗為有趣。
“嘿,小兄弟,馭術秘寶,學習馭術的必備手冊,有了此書你修煉靈元必然事半功倍,飛速成長,八品馭師指日可待!”有一個賣書的老頭拉住了段九,捧起手中一本藍色封面,用墨筆寫著“馭術秘寶”四個大字的書,向他推銷。
段九搖了搖頭,他看著書面上“馭術”二字頗為嚮往,可是他摸了摸自己的靈元,靈元就在小腹處,他沒有感受到一丁點的靈氣。這真是一個掃興的老頭,段九冷冷的走開了。
“嘿,小兄弟,小兄弟,買弓箭嗎?涉獵專用,想不想試一下打獵的樂趣?”沒走幾步,一個賣弓箭的人又拉住了段九。他身前的木桌上擺滿了弓箭,但都是小型竹弓,這些弓箭只能射個小兔子和山雞。
從段九七歲開始,段正壕每年都會帶段九去附近的山林中打獵,讓段九感受大自然和人與動物的搏鬥,增加他的男子氣概。
段九此時看見這弓箭,便想起了去年這個時候,應該是段正壕帶自己去狩獵的日子。他便有些心動了,他想父親盡然拋棄我一個人上了王城,今年他也要拋下他,自己去狩獵。
段九心意已決,問道:“那這個弓箭多少錢?”
那人搓手笑了笑,道:“一個銀兩就可以。”
段九哪裡知道這人分明看他是個孩子,想騙他錢,這弓箭要賣給別人,都只要五百文錢。當然,段九從小衣食無憂,也不會明白金錢來之不易,一兩對他而言也只是個小數目。
“好,一兩。”段九爽快的答應了。但當他摸了摸兩邊的衣袖時,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錢。段正壕和納蘭墨羽知道段九好外出,為了避免他亂買亂吃亂玩,就沒給過他一分銀兩。
段九頓時喪了氣,他尷尬的衝那老闆笑了笑,那老闆見段九捉襟見肘早已揮手道,“去,去,去,沒錢還想買。”
段九無奈的掉頭轉身,心中在氣道:“哼,我還不能自己去做一個不成?有什麼稀罕的!”
段九正要走,突然一個溫婉動聽的聲音傳來,道:“老闆,我要兩個弓箭,還有兩筒箭,這是十兩銀子,不用找了。”
段九聽得這人出手如此闊氣,心中更為羨慕,明明自己也有這樣的資本,卻不能這般炫耀一句“不用找了”。他抬起低垂的頭,看見眼前的人和他一般高低,聲音雖是好聽,可是這人的容貌卻慘不忍睹。只見她一邊臉被火燒傷,面目猙獰,另一邊臉滿是灰土,披頭散髮,看起來髒兮兮的。但衣著打扮卻尤為得體,雖談不上錦衣玉帛,可也是比普通人要好些許的布料,一身灰衣。
段九剛才羨慕突然變成了同情,心想我要是長成她那樣,便寧可沒有這出手闊綽的自由。
那人拿過了弓箭,突然把一把弓箭推給了段九,笑時露出了整齊但黑跡斑斑的牙齒,道:“吶,給你,我們一起去狩獵吧!”
段九一驚,原來這人買了兩把弓箭一把竟是為他買的。但是這人他根本不認識,怎麼這麼熱情,替自己買了弓箭?段九遂不敢接。
那女孩見段九搖頭不收,不快道:“大男人怎麼婆婆媽媽的,我送你就是送你,要不要一起玩嘛。”
段九被一個女孩說自己婆婆媽媽本就不服氣,而且又對這打獵懷著憧憬,便收下了這弓箭,但臉上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那女孩也不多說,走在前面道:“快啊,跟上來,我們要到開陽城郊外的林子去,再完點,去到天都要黑了。”
段九便急急跟了上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段毅恆,謝謝你的弓箭。”
那女孩想了想,道:“你隨便叫我吧,我叫什麼都可以。”
段九覺得這女孩說話真是有趣,便問道:“你沒有名字嗎?每個人出生後父母都會給孩子取名字,你難道沒有父母?”
那女孩不快道:“你嘴巴真毒,你才沒父母呢。我只是不想告訴你我的名字,才說讓你隨便叫的,你難道聽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