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堆疊的群山似水中浮島般,一簇簇一抹抹懸浮著,碧水如鏡,青山浮水,倒映在水面,兩岸景色宛若百里畫廊。
細風擾竹林,浮雲戲斜陽,途徑過細密竹葉,落下薄如蟬翼的光。
白衣似雪,沐如意站在天光中,翩然若仙。
如此美景,那個喜竹的劍客缺全無雅興,看著眉眼帶煞的姑娘,扯扯嘴角,揚起絲笑意。
“你還有臉笑?”沐如意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日,沐如意回到客棧後,左右尋不到陳安之,只見到桌上的信封,向店小二詢問,只說那位客官凌晨便結賬走了。
今日,先不說陳安之故意躲著自己,就說本有錯在先的傢伙,見到自己應是先認錯求饒才對,可這傢伙居然還嬉皮笑臉起來,如此想來,沐如意倒是更生氣了。
陳安之眼瞅著沐姑娘臉色越來越難看,心有不安。陳安之活了挺久,經歷過很多詭計陽謀,可始終搞不懂女孩的心思,方才聽聞沐姑娘的聲音那一刻,他想到的就是裝傻笑,只是如今看來,適得其反。
“咳。”陳安之有些尷尬,不自覺抬手摸了摸鼻尖,想要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卻發現此時自己百口莫辯,說什麼都是錯的,其實他比任何人都瞭解沐如意,或者說是瞭解三千年前那個女子,所以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沐如意環臂抱胸,眼神清冷,看著逐漸失笑的男子,一言不發。
連綿的風在竹林裡了了痕跡,此刻若說最尷尬的人,莫過於杵在一旁的靳銜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可真是左右兩難。
一心只埋首於聖賢書的呆子是不懂這些東西的,不過好在看了些故事,懂了些道理,知道現在大概是什麼情況,遂雙目一閉,狠狠心咬了咬牙,道:“沐師姐,我先回去了!”
“·······”
有不知名的鳥兒輕輕啼叫著,緩緩飛過上空。
沐如意還是沒說話,眼神依舊不悅,靳銜木慌忙收起自己的東西,小心翼翼地自一旁繞開,小碎步走出竹林,長出了口氣,頭也不回地趕忙離開。
“沐姑娘。”待那書聲郎的身影消失,陳安之猶豫了一下,輕聲喚道:“我知錯了。”
沐如意嘴角微微垂著,紅潤的唇像淡紅色的花苞緊緊閉合,表情雖緩和幾分,一雙秋水眸子卻還溢著些不滿。
過了片刻,沐如意粉唇輕啟,頗有些無奈,不再為難陳安之,關切問道:“你的傷,好些了嗎?”說到底心裡還是有些掛念。
陳安之老實回答:“好了很多。”
沐如意說道:“你參加了大試。”
語氣平淡,這句話之前應該有很多問話,比如說為什麼不告而別,比如這半個月去了哪裡,怎麼進的遠山宗,為什麼要躲著我。
但是這個七竅玲瓏心的少女沒有問,她知道陳安之不會說,也知道陳安之很厲害,進入遠山宗不足為奇,她把這些小小的疑惑壓在心底,輕輕說出的話,像是好久未見的老友敘舊。
陳安之點頭,“是。”
沐如意向前走去,繞過陳安之來到涼亭,坐下來,縷縷髮絲在額前被清風撩動,修長的手指輕輕將髮絲撥在耳後,安靜地坐在那裡。
陳安之看著沐如意怔怔出神的樣子,彷彿置身於一副山水畫,天地間就只剩下了沐如意一人,他怎麼都看不厭。
生氣時皺褶的秀眉也好,開心時漾在嘴邊的小小梨渦也罷,三千年前他就很喜歡,過了滄海桑田,繞山弄水千百圈,他還是喜歡,更喜歡,從沒有不喜歡的時候。
只是他搞不懂是喜歡沐如意,還是三千年前的那個人。
沐如意恍然察覺到陳安之的異樣,臉頰泛紅,輕聲細語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