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了?凌夜將靈力稍加運轉,靈視中方才察覺到不妙,轉瞬之間,心中的滯礙感和無力感愈加濃烈,身體變得輕飄飄得似要魂歸極樂,卻又重如泰山一般,手腳無法動彈先不提,逐漸地他連肺部的呼吸力道都快要失去了。
“誒呀,竟然被發現了呢,真是了不起。話說,你這眼珠子不錯,等會我就收下了哦!”
那人保持著幾步的距離未曾走近,口中調笑道,“依我看,你還是省些掙扎的力氣吧,我這詛咒可是精心調配來對付你們這種莽夫型人物的,中招後就別想在動彈了,在器官的衰竭中去死吧。”
親切的笑容放在一個黃毛臉上,看起來是那麼違和及憎惡……可惜凌夜已經連嘴都張不開了,眼瞳更是微微渙散起來。
並不是很急的黃毛再等了一會兒,直到另外兩處戰鬥的道宗弟子和狼妖發覺這邊的異常,想要不顧危險地衝殺過來,在觀察到那少年連血液流動都緩停下來,全身泛紅後,他這才施施然地行步過去。
果真是言出必行,在耳環的晃盪聲中,俯身,垂目,笑容更深,他一手插向瞭如同被剝了皮一般少年的眼眶,一手正從褲兜裡掏出個非金非木的巴掌大匣子。
在將要觸碰到少年眼皮的時候,一道刀光閃爍即逝,黃毛眨巴了下眼睛,都還未反應過來。在高射水槍一樣的噴灑聲中,他就聽到了那應是在死亡邊緣徘徊的少年的話語:
“抱歉,你的詛咒有點弱呢。”
黃毛死了,腰斬死的。但沒死透,再要掙扎時,又是斬頭的兩刀補了過來。他瞪圓著褪色的雙目,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少年是如何活過來的。
凌夜更沒有替死人解惑的閒心,只是頗為驚異地瞧了地上幾眼。
那兩截殘軀的四肢竟逐漸異化,一隻手生出密集凸起的肉芽,並失控地扭曲和蠕動著,大致變化為了一條有著章魚吸盤與口器卻又肉色粉嫩的觸手,另一隻手顯露出了泛著金屬色澤的掌爪。腰下部分的兩肢,如同蜘蛛肢體那樣,分成了兩排各幾根的毛茸茸岔足——詭異而噁心的怪物,一眼望去少年已能分辨出多種生物拼接痕跡。
不關他事,人已死了……
凌夜閉上眼睛,重新蹲下來,緩解著使用“化實為虛”法術後的後遺症——靈魂震盪和眩暈感。以及此番瀕死體驗過後的莫大恐懼。
大口吞吐著空氣,讓全身器官和肌肉再次正常運作起來,由心臟規律跳動開始,五臟六腑……直到連耳鳴聲都逐漸消除,開始接收外界資訊後,他才晃悠悠地重新站起來。
自己原來還是很熱愛生命的嘛……凌夜如此苦中有樂地想著,並牢記了這次大意之下的教訓,手上忙綠地將呈兩截狀的怪物捲起,收進了高泠臨走時送的一個荷包式須彌袋內。
凌夜瞧著場上的戰鬥情況,然後做出了個決定——先戰略性撤退一陣子。
對方是摸不清自己虛實,不願再上一次當,所以暫且沒人過來為一個死掉的同伴報仇,但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狀況:靈力枯竭,軀體乏力,靈魂脹痛感殘存……諸多後遺症並未徹底消失。
他沒表現出任何示弱的模樣。
高狩除了之前一陣子拼命狀態,如今眼見他無事,竟又恢復了龜縮防守的態勢,讓人很是摸不著頭腦,直欲懷疑著這傢伙未經多少世事的表現是不是也是裝扮出來的?
且偏過頭去。
就算跟對方有過一面之緣,這人也不是重點,凌夜更關心的是自家的兄弟。
好在辰東的狀態也還不錯,撕擊、撲咬、爭奪對方土系法術的控制權……在多了一項控金和強橫軀體的優勢下,戰鬥中甚至正微微佔著上風。
是的,只是微許的上風。
因為人類面臨自然天災,以及兇猛野獸最有利的武器,並不是與其拼威勢之足、拼爪牙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