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所悟間,凌夜提出了個問題。
“厲害?”
轉調直上的高泠打量他兩眼後,心下已是瞭然,遂舉例回應,“確實算厲害吧,對於實力境界不如他本人的敵對者來說。若是……有個實力差他無多,並將他所學任意一樣本領修煉純熟的人在場,幾招之內便能勝他,就是強斬了那劍也未必有多難。”
這般說法與靈老早先提點過的“純粹與極致才是強大的根本”句話竟是相互印證,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凌夜將道理托出,很是得高泠讚賞,飄飄然地他又不自覺問出:“純粹即是單一純性所成就的強大,可極致呢,應該不盡如前者吧?譬如繁複至極。”
“當然,還不止於此呢,”
對方一聲冷哼,擊碎了他突生而起的美夢,“你若真能窮盡天下武學道法,博覽卻又深知,便是自稱天下無敵也無人敢說不對。”
“……”
只是想要一技傍身,已經需要千百年苦修和錘鍊了,窮極天下道法?會累死的吧。嘴唇喏喏兩下,被笑話的凌夜不再言語。
又飲幾盞茶後,女子站了起來,舒展著四肢百骸,在那傢伙光明正大地窺探目光之中,言笑道:“好了,差不多也休憩足夠了,回去看看吧。”
……
他們行出房屋,初踏於院子,遙遙一語隨風飄至。
“徒兒拜見師尊。”
高泠與凌夜對視一眼,快步趕去。
在隔壁錢府主院,院門大開。
凌夜的視野中,錢大小姐正對著一粗衫布鞋的男子磕著響頭,旁側不遠是神色沉靜的錢府大老爺。
見此,兩人腳步輕緩了許多,就將進大院內瞭解詳情。
“師父,我要學最厲害的功法和道術,要比凌夜厲害,更要比被人傳言是‘帝都第一女子’的那傢伙厲害!”
又是一句,其內意志之堅定,執念之頑固,使得她本如黃鶯般清脆而無憂的嗓音,竟難以抑制地暴露出了幾分嘶啞的意味。
高泠細緻地瞧了眼遠處背對著她,額頭、手上和膝蓋均沾染了院內紅泥的錢府千金,頓步,轉身,踏足離去。
凌夜抹了把鼻翼,原本待要出口的話語也不知如何說起了。
他向著第一時間便已察覺到他與高泠存在,甚至眼含告誡和訓斥意味的兩位長輩深深行了一禮,同樣扭頭走了。
“修行路遠,更不急於今日。你且回去安歇著,什麼時候心靜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我。”
這位崔姓前輩冷淡地說道,而後不顧那位老友的怒目瞪視,徑自回身,進屋,關門。
攥拳,咬唇,彎腰,曲腿,少女於原地再次跪倒,叩首,不理她父親的急切勸說,一動未動著。
錢府老爺兇惡地扭頭回望,卻發現那兩人已走遠。
……
出了錢府,兩人搭上了同一輛車。
她將隔音板升起,接著口中淡淡地說道:
“不去安慰一下她?”
“先去看看我那師父死透了沒,再回去也不遲。”不知暗庭那裡後續進展如何,而又掛念著錢府內里人兒的凌夜,面上猶自輕鬆地回話。
“沒事的。”
她略寬聲道,也不知是說的哪頭。
持續無言中,隔音板緩緩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