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七故意停頓片刻,留給邢稻思考的時間。
“你的意思是……”邢稻思索了一會兒,猛然抬頭,眼底閃過一絲明悟。
“噓!”林一七故作神秘的將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刑稻不要說出來:“知道了就趕緊去查唄,還杵這幹嘛呢?我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大美女。”
“就你嘴貧。”刑稻笑著戳了戳林一七的額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大步朝外走去。
“記得晚上回來給我帶糖醋排骨,西街的那家,別處的我可不吃!”林一七趁著刑稻還未走遠,大聲喚道。
“知道了,你小子沒事也別瞎竄,給我呆屋裡好好養傷!”刑稻大聲回應。
……
汴京城東有一條清冷的街道,就算是白天,路上也看不見幾個行人,街道算不上繁華,但絕對是整個汴京城裡最寸土寸金的地方之一,這條街道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柳月巷,關於這個名字的由來,有一個人盡皆知的典故。
相傳玥朝的江山,是由太宗柳陽與其兄弟柳月一齊打下來的,柳月無心帝位,主動向兄長請辭,帶著家人一起離開帝都,做了個四處遊山玩水的閒散王爺。
柳月死後,太宗柳陽將他的家人全部接回汴京,劃出一條街道,以柳月為名,賜給了他的後人,自此,玥朝便傳下了這樣一條規矩,凡不襲帝位的皇裔,都能在柳月巷得到一棟御賜的府邸,一來是為了緬懷先帝令人感動的手足之情,二來是便於集中監視那些動搖皇權的不穩定因素。
普通百姓無事不會去柳月巷行走,朝廷官員就算是有事也不敢去柳月巷溜達,生怕被扣上一頂謀逆的帽子,久而久之,柳月巷成了汴京城裡最冷清的一條街道。
雕樑畫棟的府邸,豔紅色的大門上掛著一塊巨大的牌匾,其上龍飛鳳舞的寫著齊王府三個大字,左右金磚紅玉堆砌,其間碧瓦朱甍映襯,站在臺磯下,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華貴之氣。
拾階而上,邁過高高的門檻,映入眼簾的是紫檀木架著的大理石插屏,屏上刻著一幅氣勢恢宏的萬里山河圖,栩栩如生,透著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勢,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轉過插屏,兩側是游龍般的長廊,通向四面八方的庭院,穿堂當中種著一棵巨大的梧桐樹,像個大傘似的撐起一片陰涼,樹蔭下襬著一副石桌、石凳,身穿紫袍的中年男人,一手握著茶杯,一手捧著史記,坐在石凳上,舉手投足間,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王爺。”黑衣白髮的青年悄無聲息的來到男人身後,恭敬的行了個禮。
“張繼林那個老賊最近可有動靜?”齊王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翻著手中的史記。
“自那日他派駝鷹去刺殺李公公後,相府倒是平靜了一段時日,昨日傍晚,一群行色匆匆的江湖人馬駐進了相府,到今日午時,這些江湖中人從相府離開,分頭潛伏在汴京城各處,我們探子正在密切監視他們。”白髮彙報道。
“哦?”齊王放下史記,隨手拈起一片梧桐葉,語氣玩味的說道:“呵呵,我那大哥可還沒死呢……張繼林呀張繼林,你若要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小浩,你與那駝鷹交手,有幾成勝算?”齊王話鋒突然一轉,笑眯眯的望向身旁的白髮。
“五成。”白髮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那天晚上去刺殺李公公的時候,我倆恰巧碰見了,我砍了他一刀,他刺了我一劍,算是平分秋色吧。”
“那天晚上你受傷了?”齊王的眼中露出一絲關切,濃眉微微皺起,平日不苟言笑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埋怨的神情,輕聲訓斥道:“當時怎麼不和我說?”
“王爺日理萬機,卑職這點小傷,不敢勞煩王爺掛心。”白髮惶恐道。
“早和你說了,在我面前無需以下屬自稱,你倒好,忘了個乾乾淨淨,當初我救你,就是看中你那桀驁不馴的性子,老虎失去了獠牙,還能讓人感到畏懼嗎?小浩,你再這樣下去,讓我如何放心將夢兒託付給你?”齊王語重心長的說道。
“王爺……”聽完齊王的肺腑之言,白髮的眼眶漸漸溼潤,回想起齊王這麼多年對自己的照顧,一股莫名的感動湧上心頭,白髮雙手抱拳,砰地一聲跪倒在地,眼角流下兩行清淚,高聲道:“王浩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