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
“不快點回去就晚了。”
“我沒準備回去。”
“那我們住哪兒啊？”
“你家。”
“啊，我答應我媽晚上要回去的。”
“那……給她打電話吧。”
“我哪有電話。”
塗土橋在我身邊，一直看著我，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我收了線說：“你笑什麼？”
“看不出來，說謊挺熟練的。”
“世界上有不會說謊的人嗎？”
不是嗎？人人都說謊，只有技術高與不高，沒有會與不會。那些說不會說謊的人，除了矯情就是矯情。
那天，我們沿著熟悉小路，回到了我的家。我們已經太久沒回來了。老舊的房間裡，佈滿了灰塵。我們一進門，大雨就來了，飛瀉而下的雨線，在地上激起一片白霧。我倚在門口說：“真討厭，竟然下雨。還想看咱們落川鎮的星星呢。
“我想想辦法吧。”塗土橋站在我身後說。
“不是吧，你萬能得可以管到老天爺下不下雨了。”
塗土橋從衣袋裡拿出一條白色手帕，在中間放了一個紙團。然後在抽屜裡拿了根細線，依著紙團把手帕中心紮緊，垂下邊緣。“因為我也去過啊。”許芊芊坐起來說，“所以，我也想你去受受刺激。”
我有點錯愕地望著她，說：“你……知道我見不到塗土橋？”
“你當然見不到塗土橋。所有追到那幢房子的女孩，都見不到塗土橋。”
“那你為什麼要讓我去？”
“因為我與塗土橋發生的，你也都發生了，所以我承受的，你也該承受。只是我沒想到，你們結束得這麼快。”
許芊芊的語氣裡，透著幸災樂禍的味道。
我說：“小緹，我們不是朋友嗎？”
“對啊，你和塗土橋在一起的時候，有問過自己這句話嗎？”
“我……”
“其實，大部分時間，我還是把你當成朋友的。但是一想起你和塗土橋，我就會恨得牙癢癢。沒錯啊，我是故意讓你去找他的。因為我想看你心死的樣子，會不會和我一樣。現在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嗎？他根本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你就不要再妄想了。”
許芊芊站起身走了。
我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上，像一張凝固的照片。陽光透過窗子，在地上畫出一方明亮的光斑。它緩慢無聲地移動著，記錄悄然流逝的時間。我真希望它可以倒轉，倒轉到那一天之前。“姐姐，你是不是想知道塗土橋哥哥為什麼不見你？”
我點頭說：“是，你知道？”
“對啊。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