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井小暮安靜地聽著路明非的推理,聽到路明非的結論,她以袖掩口,撲哧笑出了聲來。
「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路明非皺眉。
「沒什麼,只是客人認真推理的樣子很有趣,其實客人直接問的話,我便是告訴客人也無妨。」櫻井小暮說。
路明非一頭黑線,來到日本他就情不自禁想要客串一把金田一或者江戶川柯南啥的,現在看來,把推理過程說出來有時候效果會挺尷尬,還是直接點效果更好。
「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吧。」路明非說,「我沒法完全相信你說的話,你得和我們去一趟東京,見你說的那位「龍王」一面。」
「若是我不答應呢?」櫻井小暮笑吟吟地道。
「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去死麼?」路明非語氣冷了下來,「連去見一見你心心念唸的那
位「龍王」也不願意?」
櫻井小暮沒有回答,轉而說起無關的話題:「客人知道極樂館是什麼樣的地方嗎?」
「據我所知,是一間著名的大賭場。」路明非挑了挑眉毛。
「不僅是這樣,區區賭場,怎麼能稱為極樂呢?」櫻井小暮搖搖頭,「在極樂館的地下,有一層地下室,那是我們為了滿足客人的願望而設定的地方,您也知道,來到這裡的客人們都不是衝著賭博來的,他們都是因為各自有著無法在陽光下實現的願望來到這裡。」
「地下室是一間間小屋,每一間裡面都埋藏著骯髒的秘密,那裡是地獄的深處,這就是極樂館的真面目。」櫻井小暮說,「所謂的極樂,只是在死亡之前拼了命的享樂罷了。」
「想必客人手裡還沒有沾過人命吧?」櫻井小暮說,「我能看出來您和我們這些人完全不一樣,您對生命還沒有失去憐憫啊,可是您也不瞭解我們,我們可是地獄當中的「鬼」啊。」
「不要對我們溫柔,我們是生在黑暗中的蛾子,我們渴望的不是溫柔的光芒,而是熾熱的燃燒。」櫻井小暮喃喃道,「即使翅膀被燒著了,也會努力飛舞,像客人您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
「你就非要固執地去死嗎?」路明非有些無奈。
「是的,客人,這是我的選擇。」櫻井小暮說。
「真是奇怪,我臉上是寫了什麼「亞撒西」之類的字嗎?怎麼一個個的都覺得我溫柔?」路明非苦笑了起來,「其實我是個很霸道的人,我說你得和我們去東京,可沒有說你能拒絕。」
「給我乖乖睡一覺。」路明非伸手,純鈞微微發亮。
……
東京新宿區,歌舞伎町。
暴雨歇口氣的間隙裡,一雙木屐踢踢踏踏地穿過了整條長街,路人都停下腳步看著那位年輕人,黑底紅花的和服,腳踏著木屐,腰間插著紅鞘的長刀,他像江戶時代的浪人那樣敞著衣襟,隱約可見清瘦的肋骨。
「那是《銀魂》裡的高杉晉助吧?」路過的女孩跟同伴咬耳朵。
「我覺得不太像,晉助的話臉上纏繃帶才還原一點吧?我看這s的緋村劍心啦!你看他還扎著劍道馬尾呢!」同伴顯然另有看法。
「緋村劍心在設定裡身高還不到一米六,我看一定是《新撰組異聞錄》裡的土方歲三。」有路人接話道。
「要我說的話,還是更像妻夫木聰演的直江兼續啊。」一位穿著風衣的上班族在煙盒上磕著菸捲說道。
「看大河劇的中年怪叔叔還是不要摻和進二次元的討論裡來了吧?」女孩們和上班族開著玩笑,上班族也會心一笑。
歌舞伎町街分明是一條招牌林立燈紅酒綠的商業街,但這位穿著和服的年輕人漫步而過時,彷彿連空氣都回到了武士時代,暴雨暫時停下了,但開到極致的早櫻落下花瓣,像是另一場暴雨,年輕人行走在花雨當中,彷彿一個花的魂靈。
有大膽的女孩捧著相機上去請求:「請問可以合影麼?」
「當然沒問題。小生是從上野來江戶見識世面的源家次子,感謝小姐的盛情,還請多多關照。」年輕人退後幾步,手按著刀柄向女孩鞠躬。
圍觀的人鼓起掌來,年輕人說話頗具古風,像是真的從江戶時代穿越過來的。大膽求合照的女孩此刻卻又羞澀起來,彷彿自己也似那百年前的未婚少女,穿著和服白襪和木屐走過街頭,突然一回眸遇見了令自己心旌搖曳的年輕武士,於是芳心暗許,用盡平生最大的膽量走過去和他說話。
年輕人站在一樹繁茂的櫻花下,臉上帶著令人心生溫暖的笑意,女孩們挨個上前與他合影,來歌舞伎町過夜生活的女孩都不是什麼小姑娘了,但在這個年輕人面
前大家都不自覺地露出羞澀少女的姿態。年輕人落落大方,不拒絕任何人合影的要求,上班族過來合照的時候他就配合地雙手叉腰,大叔於是也雙手叉腰,站在一起好像大家都是來江戶闖蕩的武士,看上去意氣風發。
聚集起來的人群當中有一名男子擠了出來,向年輕人遞上一張名片:「您好您好!我是星探事務所的朝倉,我們事務所跟很ser都有簽約合作,推薦他們參加大型漫展的表演,還有大製作電影拍攝的機會,請您務必賞光抽空聯絡我們!」
「啊,我不ser,」年輕人禮貌地把名片遞還回去,「我只是一個出來散步的普通人而已,每年櫻花開的時候我都會來東京看看,」他仰起頭,看向那棟黑色的大廈,「順便來瞻仰一下我那高高在上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