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聽的不是這些。我只問你一句話,”韓烈打斷佟羌羌,起身,走到佟羌羌的面前,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從沙發上揪起,“你的心裡依舊沒有忘記我,你的心裡依舊愛著我,對不對?”
那天晚上,即便她因為藥物的作用完全不清醒,可她無意識間呢喃的那句“小叔”,是騙不了人的;之後從身體直達心靈的契合感,更是騙不了人的。她還愛著他,他無比確信她還愛著他,這發現令他歡喜,令他雀躍。明知那樣將令她負罪,他還是徹底地不顧一切了。
抵死纏綿的過程中,他一遍一遍地誘導她喚了他無數次的“小叔”,彼時的她完全和他所熟悉的那個佟羌羌無異,會喊疼,會哭泣,會在一起攀附高峰之際動情地親吻他的喉結。
如果非要說她是淫婦,他就背上姦夫的罵名,一起下地獄又如何?
可是清醒過來的她,卻偏偏不記得了。
他不願意見她愧疚,所以他可以選擇不說明真相。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放開她,任由她和另外一個男人一起生活!
韓烈眉宇間是滿滿的壓迫感,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白皙乾淨的臉。
佟羌羌靜謐地與他對視,曼聲開口:“是,我沒有忘記你,你曾在我的生活裡留下那樣深刻的印記,我怎麼可能忘記你……我好像也確實沒法兒肯定地說,我完全不愛你。或許孫叔說得對,我就是因為還愛著你,才一直介意你曾經利用我欺騙我。”
韓烈扣在她手腕的手指禁不住緊了緊,等待佟羌羌接下來的話,卻見她搖了搖頭:“可那不重要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講,晏西更重要。韓烈,人要珍惜當下。你可能要說你的當下是我,然而我的當下是晏西;你可能認為我結婚了也能離婚,然而婚姻在我的眼裡是神聖的,尤其我已經經歷過一次的失敗,只會更加珍惜。”
“我曾經非常地羨慕史密斯夫婦,內心深處也曾暗暗幻想過和你的未來。可真正給我這樣未來的,是晏西。不是你。”佟羌羌輕輕地抱了抱韓烈,“韓烈,我想和晏西相濡以沫。現在的我很幸福,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既然了結了鍾家,你就過回正常的生活吧。你曾經被那樣的曾希愛過,還能被比曾希更好的女人愛著。而我們……就相忘於江湖吧……”
“佟、羌、羌。”韓烈抬起手臂按住她的背,一字一頓地叫她的名字。冷冷地說:“我們——”
–—”地一聲,病房的門突然從外面被人撞進來,一個穿著醫院清潔工衣服、戴著衛生帽和口罩的人迅速地衝進來。
韓烈正面對著門口,即便對方包得嚴實,他也從對方怨毒的眉眼認出是朱錦華,而她的手中分明握著一把鋒利的刀,二話不說便朝他們刺過來。
韓烈眼明手快地抱著佟羌羌立即躲開。同時踹了朱錦華一腳。朱錦華一把撲倒在桌子上,很快拽起桌布用力地朝韓烈的方向掀,原本擺在桌面上的早點全部飛過來。
韓烈摟緊佟羌羌急急地後退,一下退到了牆角。而朱錦華已經又快速地抓起手邊的熱水壺,不砸韓烈,卻是砸向韓烈面前的地板。門外已經有察覺動靜的兩個警察跑了進來,也來不及阻止熱水壺“嘭——”地碎裂,韓烈背過身去將佟羌羌護在懷裡以防她被瓶膽的碎片和滾燙的熱水濺到。
朱錦華就是看準這個時機,握緊手中的刀猛然朝韓烈的後背狠狠地刺進去,又飛快地拔出來。下一秒,便聽韓烈悶哼一聲,朱錦華陰戾的臉上立即噴滿了鮮血。
佟羌羌的瞳孔驟然一縮,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一切發生得太快,朱錦華整個人就像處於癲狂狀態一般。憋著一股勁地出手,動作又快又猛,令人防不勝防。
佟羌羌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存在拖累了韓烈的自我防衛,她一直被韓烈攬在懷裡暈暈乎乎的,愣愣地警察將朱錦華制服住按壓在地上。地上還有瓶膽的碎片,有一點刺進了朱錦華的臉頰上。朱錦華卻似毫無察覺,尚在掙扎地努力仰臉朝他們的方向看,雙目赤紅地流著淚,哈哈哈哈地獰笑:“韓烈!要死大家一起死!”
鮮紅的血跡星星點點的佈滿她的臉,異常可怖。
“韓先生!”其中一個警察跑了過來,將壓在佟羌羌身上的韓烈扶開。
但見韓烈眉峰緊鎖,唇線抿得直直的,警察在他的後背摸了一整把又紅又稠的血,立馬大叫醫生和護士。
佟羌羌這才陡然一個激靈。抖著手想要碰韓烈又不敢碰,眼裡嘩地就滾出來,唇瓣顫動:“你、你、你……”
“別哭。別怕。我沒事。”韓烈握住佟羌羌的手安撫她。佟羌羌雙手反裹住韓烈的手,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知道自己很害怕,非常非常非常地害怕。
醫生和護士很快進來將韓烈抬上床車。佟羌羌的手始終沒鬆開,跟著床車一起出去,而韓烈卻已然閉上了眼睛,嘴唇發白,護士在說他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白色的床單迅速地染上大片的紅,很紅很紅,看得佟羌羌的身體禁不住地打哆嗦,直到韓烈送進手術室,她才被迫鬆開他的手,手心裡久久殘留著他指腹上薄繭的觸感。
跟來的警察抱歉地同佟羌羌承認失職,佟羌羌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呆呆地坐在長椅上,手裡握著護士交給她的韓烈的手機,腦袋一片空白,手腳冰冷,滿心滿嗓子的全是莫名的不安,眼皮不停地亂跳。
就這樣不知坐了多久,她恍恍惚惚地想起來要給晏西和麥修澤打電話。而韓烈的手機恰在此時震響。
瞥見來電顯示是麥修澤,佟羌羌怔怔地接起,未及她出聲,那邊的麥修澤率先開口。聲音和往日特別不一樣,語氣既凝重又肅穆,有氣無力又有點啞地說:“老韓,出事了……車子的剎車被人動了手腳,我和晏西出了車禍,他現在——”
“晏西怎樣了?”佟羌羌霍然從座位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