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一會兒到。”韓烈十分平靜,平靜地說完,平靜地結束通話電話。
“誰死了?”
因為站得距離比較靜,佟羌羌聽到了自聽筒裡洩出的關鍵字眼。而且她的內心其實已經隱隱猜到答案,畢竟就最近的情況而言,最有可能的人是……
“鍾遠山。”韓烈確認了佟羌羌心中所想,緊接著他暫且沒搭理她,又打了兩通電話,一通是交代孫勰準備葬禮,一通是交代鍾氏集團的公關部部長準備發稿。繼而他邁步往浴室走,語氣冷硬地叮囑佟羌羌:“一會兒麥修澤會給我送衣服來,你應一下門。”
佟羌羌咬了咬手指甲,進臥室收拾自己的行李箱。沒兩分鐘,門鈴就響了。開門後,麥修澤拎著紙袋子走進來,遞給佟羌羌的時候低聲問她:“重修舊好了?”
“你自己給他。”佟羌羌甩了個很差的臉色,扭頭就打算回臥室繼續整行李。腦中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重新回頭問麥修澤,“北京那兒的政治環境是不是特別嚴謹?”
一提北京,麥修澤就曉得佟羌羌是在關心晏西,便也確認了他剛剛那句問話的答案是否定,他已無力再為韓烈默哀。
“喂?我問你話呢?”佟羌羌輕輕推了推麥修澤,秀眉緊蹙,“晏西連手機都不方便用,好不容易給我來通電話,還被限定了通話時間。”
麥修澤略一忖,回道:“雖然我不清楚具體是什麼事兒,但以他外公家近期的敏感度來講,這種受到嚴密監管的情況是很有可能。擔心洩漏什麼重要機密吧。”最後他多加戲謔了一句,“你們通電話也許都有人暗中監聽。”
佟羌羌:“……”那她和晏西說的小情話豈不是……
浴室的門在這時開啟,韓烈洗完澡走了出來,腰上圍著浴巾,頭髮溼噠噠的在滴水。
佟羌羌和麥修澤齊齊停止話題朝他看。
韓烈面無表情地掃了他們倆一眼,走過來從麥修澤的手裡接過紙袋子。徑直走去臥室。
佟羌羌有點受不了他。他還真是把這兒當作他和她共同的房間裡。扶額之際,麥修澤用手肘捅了捅佟羌羌,“喂,你又做什麼事惹他生氣了?臉黑成那樣?不會是他想要霸王硬上弓,慘遭你的拒絕了吧?”
佟羌羌冷呵呵地翻了個白眼,隨即堵了他一嘴:“你呢?你和如臻姐是怎麼回事兒?她三年前流掉的孩子,父親是不是你?”
這一記反問果然特別有效,麥修澤的嬉皮笑臉幾乎是一瞬間斂住,聳聳肩做投降狀:“OK。我不管你和韓烈之間的事總行了吧?”
佟羌羌卻並未就此放過他,肅著臉色道:“你和如臻姐若真有什麼糾葛,希望你趕緊和她理清楚,不要做傷害她的事。”
“以前沒覺得你這麼愛管閒事。”麥修澤哧一聲,“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別隻窺到冰山一角就自以為是。”
他很少這樣對她冷嘲,佟羌羌略為愣怔,思量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哪兒惹到麥修澤了。
“有水嗎?”麥修澤問,算是轉移話題的意思。
“有涼白開。”是她昨天晚上給韓烈燒的,水壺裡還有剩,去給麥修澤倒了一杯。
麥修澤順著方向看到了茶几桌上丟著的藥片,抓起來瞅了兩眼:“誰發燒?你發燒?”
佟羌羌搖頭:“不是。”
麥修澤聞言有點詫異地瞥了一眼臥室的方向,忍不住爆了聲粗:“臥槽!他居然會生病?我一直以為他是金剛不壞之身百毒不侵。難怪剛剛在電話裡我聽著他的聲音有點不對勁。”
佟羌羌不以為意:“不就發個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生病才不正常吧?”
“不是,我講真的,至少這三年,我懷疑他都要成精了。一天24小時幾乎要當作72小時來用——”
麥修澤的話說到一半時,韓烈從臥室裡飄了出來。他已經穿戴完畢,恢復衣冠楚楚。連鬍子都剃乾淨了,應該是麥修澤連剃鬚刀都給他帶來了。
韓烈走過來拿起脫在茶几上的手錶帶上,對麥修澤道:“送我一趟,去醫院。”
爾後他總算把視線落回到佟羌羌身上,不冷不熱道:“其他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佟羌羌對他的這種強硬很是不爽,心下忖著反正她要走他也攔不住她,便捺下火氣,轉口道:“我跟你一起去醫院。”
終歸是和鍾遠山的最後一面,她還是應該去送一程。
韓烈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佟羌羌當作他是預設了,連忙進臥室換了身衣服,和他們一起出發。
醫院裡。孫勰的速度很快,已經給鍾遠山的屍體換好了壽衣,殯儀館的車也在醫院樓下等著了,工作人員在把鍾遠山送下去。
佟羌羌沒有靠太近,只遠遠地瞥到一眼鍾遠山的遺容。
形枯如柴。
“鍾爺爺怎麼過世的?不是剛搶救回來的嗎?”佟羌羌低聲詢問身旁的鐘如臻。
“自己拔掉了吊瓶和氧氣罩。一早護士來查房的時候才發現的,已經斷氣很久。”鍾如臻的語調沒有什麼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