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的瞬間,韓烈低聲說:“呆會兒無論老爺子問你任何問題。你都不要再隱瞞,老老實實交代。”
佟羌羌抬眸,蹙眉。
屋裡鍾遠山在這時悠悠轉醒,張口就問:“剛剛那個人呢?”
問的是安景宏。
鍾傑下意識地去看朱錦華,朱錦華試圖安撫鍾遠山:“爸,你現在正犯著病,咱們先什麼都不要管好不好?”
“我還沒進棺材呢!你不讓我管要什麼時候管!”鍾遠山厲聲懟回朱錦華。
“爸……”
“你給我讓開!”鍾遠山拂開朱錦華的手,轉而問管家。“剛剛那個人呢?”
管家硬著頭皮回答:“還在廳裡。”
“把他帶到我面前。”話落之後,鍾遠山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見大家似乎暫時都忘記了她和韓烈的事,佟羌羌便也暫時地當回透明人,默默地站在角落裡。很快,安景宏就跟著管家一起進來了。
“鍾老先生。不好意思,您還安好?”安景宏禮貌地問。
鍾遠山擺擺手停了咳嗽,看向安景宏,“我問你,你說你妹妹被文昊……糟蹋,是真的?”
安景宏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似是被這個問題刺到了耳朵,冷了冷臉:“您覺得這種事情能輕易拿出來開玩笑的嗎?”
“我明白了。”鍾遠山閉了閉眼,像是終於面對現實,但似乎也沒有勇氣多問細節。少頃,就聽他對安景宏說:“對不起,接下來我們需要處理家事。我保證,你妹妹的事情,我老頭子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安景宏躊躇兩秒,點頭:“好,我等您給我交代。”
鍾遠山揮揮手,管家領著安景宏出去,臨末了,安景宏的視線在佟羌羌身上一頓,表情沉凝。
隨著管家和安景宏的離開,房間裡只剩他們一家人。空氣裡像壓著什麼重物似的,沉沉得叫人心頭十分不安。一時之間誰都不敢打破這份安靜,都緘默地看著床上的鐘遠山。
鍾遠山捂著胸口,似在調解呼吸。少頃,他從床上坐直身子,兩隻渾濁的眼珠子驟然爍爍地瞪開,怒意飛上眉梢,沉聲喝道:“給我跪下!”
鍾文昊渾身一抖。幾乎一瞬間“噗通”地膝蓋磕地,沒等鍾遠山問話,他便直搖頭:“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認錯——”
鍾遠山立馬又是一陣咳嗽,沉痛地看著鍾文昊:“你竟然真的……咳咳咳咳……老二,給我拿鞭子來!我要打死這個混蛋!”
“爸!”朱錦華扶著額頭,恨鐵不成鋼地瞪鍾文昊,只覺得頭疼——他現在的狀態完全是被安景宏的突然到來給嚇到了,完全忘記了她曾經告訴過他的話!
朱錦華一直迫使自己冷靜的心理,終於有點慌了。
今天的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她沒料到親子鑑定的結果會真的出問題,導致鍾文昊直接衝回鍾宅來質問佟羌羌時她阻止都來不及,只能順著情勢在老爺子面前把自己對韓烈的猜測全部抖出來。但其實她心裡始終隱隱不安,畢竟鍾文昊屁股後面的那個爛攤子還沒收拾。
她原本都在心裡打算好了,先集中精力震住韓烈和佟羌羌,事後再妥善處理那個被強姦的女人的事情,省得佟羌羌被逼急了之後胡說八道。結果佟羌羌的嘴巴暫時沒出紕漏,人家倒是親自找上門來了。
而且,偏偏是今天!偏偏是這個時候!
她必須想辦法補救!
如是想著,朱錦華立馬跟著鍾文昊一起跪在鍾遠山面前,“爸,你不可以這樣!你怎麼就不能聽文昊解釋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這種事情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鍾遠山順手就把胡小庭遞給他喝水的杯子丟出去,將將砸到鍾文昊的身上,灑得他滿身的水。
“還有你!”鍾遠山質問朱錦華,眉宇間跳躍著濃濃的惱怒和失望:“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兒子乾的好事?!”
“是!”朱錦華梗直脖子承認,不顧鍾遠山的暴怒,護在鍾文昊身前,“我和阿威就這麼一個兒子!我不護著他誰能護著他!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能夠把自己唯一的兒子推出去!”
不知是因為提及了已故的鐘家老大,還是因為朱錦華對護犢之心的坦誠,佟羌羌看到鍾遠山的神色竟然有一絲的猶豫和緩和。
卻聽朱錦華趁熱打鐵,在這時為鍾文昊辯解:“是!文昊是有錯!但是這個錯難道不是由羌羌和韓烈造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