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雙手微微顫抖,將顏夕輕輕扶起:“你請假一個月到底去幹什麼了?笑哥呢?”
“聚眾鬥毆而已。他啊,還在戰鬥呢!”顏夕閉著眼睛,微微笑著。
“盡說胡話……”張月扶著顏夕,伸手想要拿起那把青傘。這時,一隻沾滿血汙,滿是老繭的手先一步握在了傘柄上。
張月皺眉,看向顏夕:“你還逞強?”
顏夕似乎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但是她握著傘柄的手卻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她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你抱我,我撐傘。”
張月嘆了一口氣,小心地抱起顏夕,在雨幕中前行。傘下,兩人的身影逐漸隱去,只有那一個個血色腳印漸漸暈染成一灘灘紅色,隨水流流去。
……
海風輕輕地撫過沙灘柔軟平滑的臉頰,捲起點點細沙,轉瞬間便飄散開了。一隻手穿過風沙,只來得及感受沙粒劃過手心時微小的震動,卻沒辦法將他們留下。鏡片下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平靜地看著風沙漸行漸遠地離開。
八年歲月就好像這被吹散的風沙一般,消失得是那樣快,那樣不經意,但終歸是留下了一絲存在過的痕跡。就像它對於現在躺在沙灘上的這對年輕男女一樣。
歲月在張月臉上刻下了一雙眯成縫的眼睛和一副半框眼鏡。透過鏡片,再穿過只剩一條縫的眼睛,張月能給人留下的印象已經愈發的淡了。人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張月不僅把窗戶關了,還添多了一扇門。明明是一個十八歲少年,他卻硬是活成了一個八十歲的老頭,暮氣沉沉,彷彿隨時都有可能隱去。
時間在顏夕臉上體現的則要淡了不少,只是和張月一樣多了一副眼鏡,其餘的,幾乎不變。依舊清新,依舊素雅,依舊乾淨,依舊是那清清茶葉。只是茶葉泡開了,成了一杯清茶,韻味悠遠,就像初遇時,張月所想的那樣。
張月枕著雙手,靜靜地看著滿天繁星,說道:“八年了……”
“恭喜你,以後去網咖不會被抓了!”顏夕笑道。
張月說道:“我不喜歡去網咖。”
“有關係嗎?反正我會帶你去的。”顏夕不在意地笑道。
張月苦笑一聲:“呵呵……”
顏夕臉色一黑,說道:“呵啥?帶你出去,你還不樂意了?”
“呵呵……逛街我拎包,完事我付錢,回家我送,到家了我做飯,吃完了我洗碗……”說完,張月遞給顏夕一個冷漠的眼神,雖然依舊眯著眼,但那挑起的眉頭就可以看出張月的埋怨了。
顏夕頓時語塞,只能連聲咳嗽。
“……我想靜靜。”張月搖搖頭。
“臥槽?靜靜是誰?你敢揹著我想其他女人?”
“……”
笑鬧聲伴著海浪的拍擊聲,在沙灘上回蕩。“別鬧了,看,日落了。”張月拍開顏夕捏著自己要腰間軟*肉的手,指著天邊那抹紅得通透的晚霞說道。
顏夕也是察覺到天變,抬頭望去。
晚霞絢爛如火,將優哉遊哉的白雲都燒得通紅通紅的。天邊的紅日正在緩緩西下,但最後一刻綻放的光芒卻是那樣絢爛,讓人心生感嘆。
兩人的影子在晚霞的照耀下,越拉越長,然後漸漸融在一起,不分彼此。這情景很浪漫,但這不是愛情的浪漫,而是獨屬於他們之間那份緣分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