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都城盛京,東城一處別院,院內極幽靜,遙遠的定西府大雪紛飛,此刻盛京內卻一片春意盎然,院內的桃花已開,灼灼其華,妖豔無比,為這淡雅的小院增加了一抹亮色。正廳內,一位年輕的公子端坐其上,廳內簡樸之極,除牆上的字畫和廳內座椅外竟別無他物。若不知道公子身份的人一定會以為這是一個普通人家的書生,但整個盛京的上層人物都知道這個人是誰。
一位白髮老僕駝著腰進入廳內,說道:“殿下,事已成!”“知道了,溫叔!”老僕看向公子的眼光充滿了溫暖,但隱隱有一絲憂慮,遲疑著一時沒有說話。
“溫叔,有話就說吧!,除了父王,您就是我最親的人了!”
“殿下,我看著你長大的,我擔心王爺知道此事會怪罪於你,王爺與慶離乃是生死之交。”
“呵呵,溫叔,我們什麼也沒做,不是嗎。慶家雖已避世,但在天淵大陸的影響還在,慶家一旦入世,我那二弟便可如虎添翼了!”
接著又說道:“我們人在盛京,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偶然間稍露訊息,北桓的奸細們就已經將王府前往慶莊報信的人全部殺死了!”頓了頓又說:“父王近年來已甚少問及府中之事,一心閉關衝擊歸元之境,況且慶家之事一向由老二料理,父王出關後也只會怪老二不周之罪,還有找杜周的麻煩。”
溫晚只是聽著,不發一言。母親過世後,從懂事起,二十年來,田齊也已習慣了這樣的溫叔,他是自己最好的聽眾。
溫晚慢慢地退出屋子,微風送來報時的鼓聲,明亮的月光撒向人間,神照鏡的溫晚竟感到一絲清冷,暗探道:“西北風波起啊!”
九長老名松,家中弟子往往稱其為松長老,人如其名,性如勁松,傲世獨立。近年來,常在大陸走動闖蕩的就只有九長老了。慶離曾言:“諸嶽絕頂,松生石上!”。當年天淵大陸亂世紛爭之時,慶松年紀尚小,並未參戰,但幾十年來,修為已到神照鏡後期。
慶松第一個穿過密道,然後手持玉符,不斷輸入真氣保持密道通暢。幾個時辰後,撤退的人漸漸從密道出來。不一會兒,便看到了慶莊的方向發出紅色的訊號,慶松內心一陣陣絞痛,他知道慶莊完了,心中萬分悲苦,但仍強自提起精神,說道:“大家先休息片刻!”又仔細想了下整件事情,思慮道:“當今之際,定西府必然已生變故,朝廷也會派人追殺。需帶他們遠走東海,找一海島避世,再徐圖之。”
孟青走到九長老面前,輕聲問道:“九叔,我們準備往哪裡去?”九長老說:“還未想到太好的去處!”孟青說:“此去千里外,據說有一隱世門派,名為天門,極為神秘強大,我們可否到那裡投靠?”慶松道:“天門之名我豈能不知,也是良好去處,倘我自己,自是沒有問題,但是這麼多人,我恐怕難以周全。”
孟青猶豫半晌說道:“九叔,風哥離別之時曾給了我一枚玉符,讓我到天門去找一位長老,我深知值此危難之時,我應與大家一起,但是風哥的話......”說道這裡哽咽起來,竟說不下去了。
九長老說道:“這些人在一起不是什麼好事情,我也準備計劃一部分人帶到東海,然後分幾部分送到有舊識的宗門中,雛鷹只有離開父母自己才能高飛啊!”接著又說,“那青兒,你就帶著虎兒趕緊出發吧,他日我們自有相見之日!”
孟青道:“那九叔您多保重!”說完與眾人一一道別,慶虎也與慶偉、慶雅等依依不捨。
孟青拿出玉符,真氣催動玉符,頓時散發出乳白色的光芒,只見她揹著慶虎周遭瞬間被氣流包裹,孟青手指向西,一道白光從眾人眼前瞬間消失。
“我們也走吧,都跟在我後面。”九長老對大家說道。
玉符而生的氣流裹著孟青母子急速往西北飛去,目光投向下面,天山上銀裝素裹,一片白色的世界。偶爾能看到零星的小木屋,仍然涓涓流動的溪流,林間覓食的白虎,黑熊,令慶虎看的興奮的大叫起來,已經忘記了分別的父親。揹著兒子,偶爾看到梧樹桐樹生在一起,又看到林中飛鳥成雙成對,不覺恍然失神,悲從心來。
忽然,一陣勁風襲來,一隻巨大的爪子向著孟青他們狠狠拍來,孟青趕緊精神一振,避開襲擊。這番動作驚動了正在空中逡巡的一隻雪鷹,如箭一般向孟青襲來,孟青趕緊舉劍相擊,卻不想雪鷹體型巨大,但卻十分敏捷,迅速躲開攻擊,空中一個翻轉,利爪抓向後面的慶虎,孟青急忙降低高度,卻仍有不及,頭髮被抓走一片。驚慌中,孟青急忙拿出短弩向雪鷹射擊。雪鷹接連躲避,但腹部躲閃不及中了一箭,被擊中後,箭上的真氣爆炸起來,雪鷹被炸的皮肉爆裂,發出陣陣悲鳴,向高空飛去。
看見雪鷹飛走,孟青急忙加快催動玉符前行,恨不得背生雙翅,腳生層雲。約莫行了三個時辰,途中接連受到攻擊。孟青已不在太高處飛行,不斷利用巨樹進行掩護,但速度不免慢了下來。
背上的慶虎發出陣陣鼾聲,今日發生了太多變故,一路上也看到太多可怕的東西,連番驚嚇,不由得沉沉睡去。過了一會兒,感覺到母親停了下來,他醒了過來。這時他才看見,母親已經披頭散髮,十分狼狽,兩隻胳膊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娘,你受傷了,疼不疼啊?。”“不疼,虎兒乖!”“娘,我們還沒到嗎?”“快了,快了!”人的力量有時候自己都無法預料,孟青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狼狽的時候,昨日還在風哥喝酒賞雪,虎兒在旁邊不時搗亂玩鬧。“風哥,你怎麼樣了,還活著嗎?”孟青的心一陣陣絞痛。
武州正北約二百餘里乃是受降城,受降城城外駐紮著西北的主力之一,左衛軍。“來人吶,傳令前鋒營,出發!”一聲話落,從中軍帳中走出一位中年將軍,身著白甲,此時怒目圓睜,此人正是定西府左將軍桂亞夫,與武州刺史元英、右將軍高劍商齊名。少傾片刻,前鋒營已集結完畢,桂亞夫翻身上馬,帶領前鋒營直奔慶莊而去。
桂亞夫萬分焦急,不斷加快行軍速度,一個時辰的路不到半時辰就趕到了,此時天已微亮,東邊一輪紅日已然升起。到達慶莊時,所有人都被驚呆了,饒是這些見慣生死的人,此刻竟一陣戰慄,可以想象這裡發生了怎樣的大戰。雖然不抱什麼希望,桂亞夫還是趕緊下令:“趕緊搜搜看還有沒有活人,有活人趕緊醫治!”士兵們依令而去。
前鋒營參將乃是掛亞夫心腹之人,靠近輕輕問道:“桂帥,怎麼會這樣,前兩日,二公子不是已經派人給送了口信了嗎?”桂亞夫嘆了口氣道:“這邊出了內奸了,派去傳口信的頭領向二公子回覆已派多人前去報信,並且慶莊已經撤離,前往我細柳營附近,誰知此人乃是北桓之人,在府內隱藏多年,事發後已經逃亡北桓。”
接著又說:“今日,二公子差人前來問我慶莊之事,方知慶莊並未遷來,已知必然出事,慶氏忠烈之族,竟遭此慘禍!”
過了半個時辰,士兵來報並未發現活口,死的全部是成年男子,未發現女眷和孩童,桂亞夫吩咐道:“打掃戰場,將慶氏之人分別厚葬,其餘屍體燒掉。”心裡忐忑道:“王爺閉關前,已令我多家照料慶氏,如今看來,幸而有人逃出,不過難逃王爺責罰了。”
吩咐參將道:“我估計女眷和孩童已經逃出去了,你選一些武功高強的心腹之人,在這附近搜尋,不惜任何代價,護送他們到二公子的伊林別院,我前去城內向王爺說明情況,這下王爺必須得出關了!”
參將說道:“大帥,放心,我親自帶人去,務必找到他們。”說完去挑選心腹之人,立即開始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