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城外,皇帝站在城牆上向遠處眺望,那密密麻麻的大軍沿著官道逐漸接近長安城。
蕭宴端坐高頭大馬之上,一身亮銀色盔甲宛如陽光照射下的寒冰,散發著陣陣肅殺之氣,在大軍的最前方,昂首挺胸,氣勢逼人。
沈確將蕭般般三人送下馬車後,再三囑咐不可亂跑,轉身也登上了城樓。
蕭般般站在人群當中,看了看城樓下,分列城門兩側的文武百官,皆著朝服,神色各異,等待著蕭宴帶領的大軍進城。
不會……真的要百官跪迎吧?
蕭般般看了看在群官中為首的蕭遵,心中泛起嘀咕——若是百官跪迎,蕭遵這個做父親的,難不成要跪下來迎接自己的兒子進城?
蕭般般低頭思索,這似乎有些不合規矩。
正想著,城樓之上傳來內侍的高呼“至——百官跪迎——”
蕭般般心中咯噔一下,身邊圍觀的群眾發出一聲聲的讚歎,看著最前面的為官者齊齊下跪叩首,百姓們也都紛紛跪了下來。
蕭般般還在猶豫著自己要不要也跪上一跪,卻發現身旁的蕭映雪矮下身子,跪在了百姓中間,蕭寞也趕忙伸過手來,撤了撤蕭般般的衣袖,指著最前列的蕭遵,小聲提醒“父親都跪了,咱們也跪吧。”
蕭般般點點頭,在這種時候,隨大流是最保險穩妥的處事方法。
蕭宴的風頭一時無兩。
他在城門處下馬,卸下隨身佩劍,又將盔甲悉數褪下,登上了城樓。
這個在外戍邊多年的少年將軍獲得盛世殊榮,在皇帝的身側,接受了整個大盛朝的迎接。
蕭宴面見皇帝之時,著素衣,用大禮跪拜,不敢僭越分毫。
皇帝卻突然伸手將蕭宴扶住,免了他的大禮。
當下,站在眾人之間的,唯有他們二人。
蕭般般微微抬頭,觀察眾人的反應,發現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嚴重。
今日初聽蕭寞說皇帝要下令百官跪迎之時,看看當做誇大其詞的玩笑,如今看來,似乎皇帝有意為之。
蕭般般注意到,蕭遵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但這實乃人之常情,今日他受皇命所迫,演了一出老子跪兒子的詼諧戲碼,明日在長安城內,朝堂之間,他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莫不是……
皇帝有意安排,要領太尉府從內部便開始瓦解?
其餘為官者,或嘆息、或譏笑、或看熱鬧、或幸災樂禍……
總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蕭宴回到長安城的第一步,怕是要難上加難了。
蕭般般抬頭注意到城樓之上,有一人似乎正在為蕭宴的功成名就真正的高興著。
沈確……對!就是沈確!
從百官跪迎開始,沈確的嘴角就一直微微上揚著,他下跪時滿臉都寫著心甘情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