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沒死。”
踏入褚西宅院,肖宗忱單刀直入,先開了口。
既然她見識夠了外面的世界,現在去基地,便是最恰當的時候。
凝視著他沉雋眉眼的褚西聞言,頓了一下,才將自己從“父親”這個令人憎惡的詞兒上轉圜過來。
——這輩子的父親是褚明國,不是上輩子的褚糧。
把自己的意識擺正,褚西慢慢垂了眼睫,目光有些無措的散漫,她並不認為自己能很好地跟“父親”這樣的一個角色融洽相處……
“他現在還處於昏迷中,對外界感知很弱。”肖宗忱將實情全盤托出,並沒有隱瞞的打算,沉緩的聲音徐徐吐出,“特定的情況下,他感知力度要比大多時候強一些。”
他看著垂下眼睫的她,心口的氣略凝,但還是認為她有權利知道褚明國的一切身體狀況。
——褚明國成為植物人了?
褚西一怔,眼睛眨了眨,消化完這句話之後,才抬頭。
若是褚明國清醒,她打算的是把那些錢都還給他,等到了需要她贍養的時候,她會義不容辭擔起這份責任。
但,不會與他住在一處,也不會跟他有太大的牽扯……
只是,
現在他昏迷,她要怎麼做到去照顧一個與她而言,“陌生”的男人……
見褚西抬頭,肖宗忱微頓。
她眼裡沒有驚訝,也沒有喜極而泣,唯有冷靜理智到近乎疏離的思索……
想到那年冬天褚明國赤腳單衣衝出住處,驚慌尋找女兒照片時凍得青紫的手腳,通紅的眼,終是多說了兩句,“他目前只對一些專業術語和你的名字有反應,二者對比,你的名字更甚。”
褚西一滯,眼裡一閃而過什麼,卻快得叫肖宗忱無法捕捉。
“……他,”褚西微微凝眉,避過他的視線,看他身後紛紛揚揚的雪花,“你覺得我能喚醒他。”
她用的是肯定語氣。
肖宗忱遲疑了一下,不否認,卻也沒有肯定,為這瘦弱的姑娘施加多一分壓力,只道,“國家科技發展落後,褚工無論是專業能力,還是研究思路和方向的大膽,前瞻性,短時間內無可取代。”
科研一旦立項,研究時間可長達幾十年。他說的短時間,是至少三到五年的時間。
這三到五年,對國家,對世界,可改變的事情太多了……
“有希望,總是要試試的。”肖宗忱身體筆直站著,頎長挺拔,仿若冬日高大青松,穩若山嶽。
褚西將視線落在他有些欲的嘴唇上,忽然就笑了。
有褚明梁和護工在,她並不用親自照顧褚明國,只需要每天在褚明國耳邊說說話,激起他對外界的感知就好。
並不難的,不是嗎?
褚西正要答應,卻聽外面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褚總。”
程俊昱,褚西公司的銷售總監,亦是她做生意之初最好搭檔。
褚西轉身,眉毛微挑,露出一點點喜意,“有好訊息?”
這個時候過來,約莫是奢侈品牌的代理權拿下來了。若是這樣,她是不是得再給他漲漲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