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西看上這院子了。
她迎著客廳內正坐著的老者的和善視線,忽然一笑,也不迂迴,直直道,“您看我配不配您這院子?”
“配!”老者也笑了,起身道,“不過我這要現款,一次付清,過戶手續費你出,這裡的大件傢俱給你。”
老頭一腦袋亮亮白髮,面板乾淨,飽滿紅潤,褚西覺著,若是頭髮再長點,扎個道髻,這人就是個返璞歸真的高人形象。
順著老者的話,她掃了一眼屋內的桌椅,瞧著那沉沉的質感,點頭,“可以。”
八十年代末,有錢人到底也是有限的,這個地段的四合院,每平價格也就在五千到八千之間,掛出來超過一萬的寥寥無幾,他敢要一萬兩千多,也是有道理。
畢竟這些傢俱看起來有些年頭,卻不破舊,像是盤好的手串,帶著玉色。
“今兒小寒,”老者笑眯眯道,“不如後天過戶?也好讓我這個老頭子預留下回家修整的時間,在那邊好好過個臘八。”
兒子兒媳調到那邊已經小半年,這院子該收拾的也都收拾好了,只等房屋的錢款到賬,那邊早就看好的八九百平的宅院就可以過戶。
孫子也能趁著這次出差,將他接回去。那邊,就差他一個,全家就團聚了。
後天是農曆十一月三十,如果這天過戶,他臘月初一出發,兩三天到那邊,修整幾天,再和老友聚聚,到臘八這天,時間恰恰好。
褚西想想,並不是不可以,於是點頭,“可以。後天直接在房管所見?”
時代變遷,她還不知道這個區域房管所的具體位置,但計程車司機肯定知道。
“行,那就後天見。”眼看著就要回老家,老者心情極好,樂呵呵地領人在院子裡走了一遭,才把人送出去。
計程車司機和褚西一起出來的時候,還猶自不可置信,他沒見置產能置得這麼麻溜乾淨的!
院門口,褚西站定,朝老者點點頭,正要開口辭別,隔壁院子開啟,一熱情一溫雅的女人有說有笑走出來,覺察到這邊的情況,抬眼看過來。
人大多都有好奇心,且因為之前計程車司機說過的那些話,據說家裡有一極好看的兒子的隔壁一有動靜,她便條件反射地看了過去。
這就打了個照面。
兩邊視線一對上,隔壁兩人就是一頓,褚西掃了一眼對方,見沒有那所謂的“極好看”的隔壁兒子,便禮貌朝她們點點頭,把視線挪了回來。
“那我就去安排了。”老者沒有要定金,但後天就要過戶,她時間也緊張,得通知顧金燕處理好資金流轉。
老者目光和煦,不著痕跡地在她臉上又流連了一遍,才笑眯眯地點點頭,“好。”
他已過古稀,見過的人不計其數,雖沒有開口給人看過面相,卻會下意識地留意上兩眼。
今天這個有意思,氣運竟然一片混沌,看都看不透。
竟是隱隱有些讓她自己安排自己人生的意思……
兩人辭別,隔壁的兩人卻還是站定著。等褚西跟司機坐進車裡,拐出衚衕,倆人才湊上來。
溫雅些的女人叫周言敏,返聘的大學教授,隔壁院子的女主人。
熱情爽朗些的女人叫錢韻,周言敏的老閨蜜,在同一個大學任職,只不過人是在行政部,現在退休下來了。
“周老,那姑娘是您親戚?瞧著真是漂亮!”錢韻瞧著拐出去的計程車車屁股,先開了口,“有物件了沒?”
周言敏聽出她的意思,抿唇輕笑,“你問這些幹什麼?那姑娘看著也就上高中的年紀,叫她爸媽知道你打什麼主意,指定跟你不客氣。”
“那姑娘眼睛裡跟有星星似的,我看著就高興!”錢韻沒啥不好意思,“要她是我閨女,我肯定跟她爸媽一樣的心思,誰敢打她主意,我打斷誰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