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一頓:“我想了想,鴻武寶印的作用,大概是讓蓋章者可以拿自己的生命作抵押。”
“抵押?”這說法有點新鮮。
“蓋下印章,其實就相當於簽訂了契約,並且把自己的性命暫時抵給了契約。”對於各類神通法門,千歲向來有自己的看法,“十五天期限安全渡過,交易順利完成,契約只收取適當的報酬。也就是——”
燕三郎已經明白了:“七年壽命。”
“可如果契約沒能完成,定契人突發身亡,那麼他的魂魄就不能進入地府輪迴,而是作為質押品被契約收走。交易本身也會同時中斷,那麼畫裡成真的東西也就沒有了還原的期限,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這是憑空造物,並且是活物。”燕三郎點了點頭,“哪怕是法器之力,也太過了。”
又奔行了兩刻鐘,眾人進入一片河谷。
當然,這個季節的河水都凍成了冰,於是森林裡就多出了一大片硬梆梆的空地。
“這兒不錯。”離三焦鎮已經很遠,並且這裡有一大片林場,還有三、四座木屋和幾間放置雜物的倉房。
燕三郎下馬,找來一根樹枝插在冰面上,再把伯吾圖掛去樹枝上,而後拍了拍手:“行了。”
石從翼揮了揮手,眾人就把馬兒牽進林場,自己進屋避風。雖然不能點燈,但在天寒地凍時,有寓所可以容身就是天大幸事。
接下來幾名異士動手,沿著林場佈陣,隔絕了人類的氣息。這樣就算有野獸或者邪祟靠近,也不會發現裡面還有活人。
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等待。
待最後一個人進入屋中,這片荒悽的野林又恢復了平靜。
寒風穿過林地,夜梟偶爾嚎叫,石從翼抖了抖身上的大氅:“能吃東西麼,我奔波了一天。”水米還沒打牙呢。
“不可葷腥。”燕三郎壓低了聲音,“這東西鼻子很靈。”
“……那好吧。”石從翼只得取出乾糧來啃。郊野的夜晚滴水成冰,再柔軟的大白麵花捲曝露在冰冷的空氣中,不到十息就能凍得跟木頭一樣硬。
他還得分出珍貴的真力把它烤軟。
石從翼嘴裡塞滿食物,口齒不清:“你覺得,它何時會活過來?”
“不知道。”燕三郎實話實說,而後閉目調息。
“不用派人去盯著?”
“不用。”少年沒睜眼,“它要是活過來,我會知道的。”
這個夜晚,會很漫長。
……
月兒東昇又西落。
林中一片安靜。這個夜晚所有的異常,就是一群野豬繞過林場,撞到了幾根木頭。
卯時了吧?再有一個時辰就天亮嘍。石從翼揉了揉乾澀的眼,低聲嘆了口氣。時間寶貴,可這個夜晚又是一無所獲。
他側頭看身邊的燕三郎,發現這小子呼吸勻長,從頭到尾保持著同一個節奏,就像是個上好了發條的木偶。
該不會是睡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