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低聲勸他:“老人家,您該回去了。”輸光了,也就該走了吧?“否則回去不好交代。”
哪知這話不說還好,張雲生這麼一聽,當即氣急:“不行,一定要翻本。”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贏!
一定要贏回來!
瓜皮帽對著張雲生一笑,咧開兩個大門牙:“還賭不賭了?不賭我就吃飯去。”
張雲生鼻頭一個勁兒冒汗,黃大都擔心他氣血攻心昏厥。但老頭兒咬了咬道:“賭!”
“賭本呢?”瓜皮帽敲了敲桌面,“拿上來。”
張雲生一陣掏摸,把外襖裡衣翻了個遍,也只搜出來十個銅板,扔在桌面上噹啷作響。
瓜皮帽一看就笑了:“才十文?算了。”轉身要走。
“等下,等下!”
瓜皮帽側著半身,翻了個白眼給他:“你要是拿不出本錢,用你家那個水靈靈的閨女來抵,也可以撒!你看,我正好還未娶妻呢。”
圍觀者一陣鬨笑,黃大沉下臉,正想給他一個教訓,卻見張雲生從袖底掏出一支簪子,輕輕撫著上面的珠花。
珍珠圓潤、瓣形細巧,邊緣掐著金絲,芯子還是用紅寶石做的,紅得幾近透明。就是個不識貨的看了,也覺得貴重。
他撫摩的時間有點長,瓜皮帽不耐煩了:“賭不賭了?”
張雲生面露不捨,但還是將珠花簪放去了桌面上:“我押這個,抵五十兩銀子!”
邊上一陣竊竊私語。黃大聽見不少人暗笑:“果然,這老傢伙私藏的寶貝可真不少,賭掉一樣又有一樣。”
“難怪他家去年遭賊。”
瓜皮帽假作沉吟:“這個麼,我怎知好賴?”
黃大看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一把抓起珠花簪塞回張雲生手裡,喝了一聲:“不賭了!”
張雲生嚇了一跳:“你作甚!”
“你怎好偷張姑娘的首飾來賭錢!”黃大勸他,“現在回去,她還不會怪你。”
“你是誰,管我這麼多作甚!”張雲生抓著他的手撬珠簪,黃大卻把他攔腰挾起,就往賭坊外頭走。
再賭下去,這老傢伙說不定把女兒都抵出去輸掉了。
才邁開兩步,張雲生就抖著嗓子喊起來:“搶錢啦,光天化日底下有沒有王法啦!救命……”
賭坊裡的漢子們躍躍欲試,但這裡的主人還記得昨日官家的交代,不敢阻擋這人,任他扛著老頭子奔了出去。
黃大還記得張家位置,不過張雲生就在他肩上放聲呼救,街上眾人目光齊唰唰聚焦過來,黃大臉皮再厚也覺難捱。
他走了一條街,老頭子也喊了一條街,喊得人人回頭。
怪哉,這老頭子蔫得像霜打過的茄子,怎麼呼救起來這樣有力氣?黃大氣急,順手掏出一根布條就往張雲生嘴裡塞。
這純屬下意識之舉,可是他剛塞到一半,就聽見一聲喝斥:“住手!”
這聲音是……黃大動作頓住,一抬頭就看見了張涵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