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轉眼就發現了千歲的話有些不對勁:“‘他的軀殼’是什麼意思?”
“莊南甲是來自迷藏世界的幽魂,在那裡被稱作‘龍神使’,那具孱弱的凡人之軀,只不過是他行走人間的工具。”千歲解釋道,“就像我們神降在這個世界的官兵身上。”
白夜若有所思:“也是你們要對付的人?”千歲對別人都不太上心,除了敵人——她對莊南甲如數家珍,本身就說明問題。
她嘆了口氣:“可不止他一個。”
說話間,小船已經劃近鶴來灣。
湖灘都被岸上的火把照亮,他們肯定不能在這裡登岸。王群不必白夜吩咐,逕自掉轉船頭,往更深處的湖岸線劃去。
那裡水草豐美,堪為掩護。
幾人摸黑下水,深一腳淺一腳上岸,恐嚇王群兩句,就把他遺在船邊。
這人也沒甚退路了,只得縮在樹下,巴巴等待。
此處距離湖灘約一百餘丈,眾人上岸後往光明處走即可。岸邊蘆葦比人都高,大夥兒只要停下腳步,就算有人從蘆葦蕩外走過,都不能發現他們。
復行五十餘丈,湖灘赫然在望。
白夜忽然道:“前方有狀況,周圍草叢還有埋伏。”
“知道。”千歲超前幾步,離開蘆葦叢,潛去矮丘上。
這裡地勢略高,可以俯瞰整片空曠的湖灘。她就勢趴在草叢裡,小心翼翼往下看。
嗯,果然有狀況。土匪們這是……起了內訌?
……
燕三郎和傅興尾隨怒氣衝衝的蘇令文一行翻山越嶺,終至鶴來灣畔。
少年判斷,蘇令文雖是殺人如麻的土匪頭子,但依舊舐犢情深,舍不下兩個兒子。來自修羅道的原拔抓蘇可兄弟為質,蘇令文大機率還是會親來現場解救。
他火急火燎往這裡趕,燕三郎也能看出他怒火中燒。
湖畔燈火通明,兩派人馬對峙。
一派是曹判官、原拔為首的千紅山莊來客,當然他們神降於匪徒之身,從外表看不出異常。
另一派則是蘇令文手下,有四十餘人,但原拔的大刀就架在蘇可脖子上,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大頭領趕來時,原拔還在連唬帶勸:
“這裡能用的船隻剩七八條了,最多能坐二百人。你們不跟我們一塊兒走,晚點等官兵殺至,那是插翅難飛!”
“你們沒聽方才被抓的官兵說麼,這裡是王廷派出要員,定要將流波寨斬草除根,一人不留!”
“到時候烏壓壓幾百號人都要上船,但是幫主副幫主要帶親信先走,你們就只能在岸上,被官兵當作西瓜來砍!”
原拔天生大嗓門,聲音遠遠傳出二三里。
匪徒這邊卻無人接話,都是面面相覷。換作今晚之前,若說官府能夠圍剿出雲山,他們必定鬨堂大笑。
可這個雨夜的戰局撲朔,尤其鶴來灣大批船隻被燒,群匪後路被斷得七七八八,這就讓人心生不祥,竟然無人出聲反駁。
蘇令文沿山路走來,正好聽了個十成,一股怒火直衝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