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漱玉大驚,趕緊抬頭否認:“不是!”
顏烈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罷了,與其受毒性折磨,死了反倒解脫。你指定一個地點吧,我死了之後,自然有人護送奕兒過去。屆時你可以去接他。”
他語氣頹然,吳漱玉目不轉睛看著他,不覺出神。
這個人,真地已經窮途末路?
顏烈又問她:“玉兒,再見到我,你當真沒有一點歡喜?”
她為什麼要歡喜?吳漱玉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在顏烈面前隱藏情緒的習慣還沒有改掉。後者看著她道:“但說無妨。”
“為什麼要歡喜?”吳漱玉想起他離自己十萬八千里,這時不過一場夢境罷了,終於鼓起勇氣,“我十五歲就被迫委身顏梟,後來又被迫委身於你。你們只將我當作了玩偶,可以隨意褻玩,可曾有人真正憐憫我、愛護我?你們姓顏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瞪著顏烈,從前壓抑的情緒終於化作咆哮渲瀉出口:
“我恨不得你們都死!”
……
頭好疼呀。
吳漱玉剛剛睜眼就覺太陽穴一陣疼痛襲來,不由得捂住低吟。
忍冬匆匆走進來:“小姐,您怎麼啦!”
“做了個噩夢,頭疼。”痛感如針扎。
忍冬趕緊道:“我去找劉大夫。”劉大夫是土生土長的桃源人,醫術雖不如王爺原本的手下孫大夫精湛,但看個頭疼腦熱還不在話下。
“不用。”吳漱玉擺手,入住桃源一年多了,她哪就那麼嬌氣?“樂樂呢?”
她給女兒取的小名就是樂樂,希望孩子健健康康、平安快樂。
“天剛亮,樂樂還沒醒呢。”忍冬道,“這才幾個月大的孩子,每天得睡好長時間。”
吳漱玉捂著腦袋,可不是,東方剛剛翻起了魚肚白。
過去一個晚上,她都在做夢。可是夢裡那人說的話,她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也沒漏掉。
平時做夢,醒了就忘掉大部分細節了。
那麼,那只是個噩夢,還是真像顏烈所說,他託夢給她了?
好一會兒,她的頭疼才漸漸消褪:“我爹呢?”
“王爺已經起身,正在中庭裡打拳呢。”吳陵已經不是當年的得勝王了,但忍冬還是習慣性稱他為“王爺”而非“城主”。
吳漱玉洗漱完畢,抬腿就往中庭裡走。
山中早晚溫差更大,草木早就凋零,紅楓鮮豔如火。
果不其然,吳陵正迎著朝陽打一套長拳。方才恰逢紫氣東來,他抓緊對日吐納,採清晨那一縷陽氣傍身。
“爹爹!”吳漱玉快步而來,也不待吳陵回話即問,“宣國早就亂成一團了,是不是?”
吳陵一怔,收拳按氣才道:“胡說,誰告訴你的?”
知父莫若女。他只分神一瞬間,吳漱玉就已經看了出來,又氣又惱:“您還要瞞我!”
“宣國好得很,國泰民安。你不要聽外人瞎掰扯!”吳陵安撫她,心想著哪個遊方商人又把外頭的訊息亂傳進來?待他查出,定不輕饒。
“是麼?”吳漱玉冷冷道,“那麼您拿我發誓,我便信您。”
“哎?這怎麼能胡亂發誓?”掌珠失而復得,昔日的得勝王將一大一小這對母女都當作了寶貝,哪敢拿她賭咒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