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這條路上多處被水塘阻斷,三人不得不繞開才能繼續前行。這些水塘都是洪水期間才出現的,它們將西郊變成了一片沼澤。
千歲在燕三郎耳邊幽幽道:“這可不妙,龍湖要是每隔幾年發一次大水,西城計劃根本沒法子推行。”
現在西郊不過是一片爛泥地,要是建城以後還這樣發大水,不得三天兩頭內澇?
燕三郎沒有吱聲。
規劃西城時,龍湖的泛濫問題就已經考慮進去了。可是他們絕未想到洪水居然如此兇猛。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到底什麼原因造成了江河水位的暴漲呢,除了今年超長的雨期之外?
袁洋帶路途中不發一語,但行動迅速。
他忽然聽見來自身後的發問:“老虔婆是誰?”
聲音猶在耳邊,男孩嚇了一跳,腳下頓住,回頭觀望,眼神驚疑不定。
燕三郎落後他半個身位,見他回頭就挑了挑眉。
“是你在問我?”袁洋不太確定,問話那個聲音飄渺,好像不似男聲。
“嗯。”燕三郎當然沒開口,但他知道是誰在作妖。
“說的是我姥姥。”男孩低頭,撥開一叢蘆葦,“她腿腳不好,走不了遠路,阿爹嫌棄她,不想把她養在家裡。”
他再次強調:“姥姥只是走不遠,但還能幹很多活。”
燕三郎默默點頭。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少年家的這一本,洪水過後就缺了一半。
燕三郎又問他:“怪物最早一次來襲,你還記得是什麼時候?”
“上個月剛到下旬,我記得過完十五有幾天了,天上的月兒都缺了一塊。”男孩想了想。
“村裡的阿旬一早出去打漁就再也沒回來。兩天後村裡人去找,只在岸邊找到一隻破鞋。雖然誰也沒見過兇手,但我猜想他是被怪物叼走了。不然他水性好得很哩,在我小時候還教過我游水。”
上個月剛進下旬,燕三郎慢慢思考這個時間點。千歲已經提醒道:“和第二次洪水到來的時間差不多。”
是巧合嗎?又或者怪物就是乘著洪水而來?
念頭沒轉完,燕三郎就嗅到風中的潮氣。
果然再往前走上百丈,袁洋腳下“呱嘰”一聲踩進了水裡。
“咦。”他退回來一步,“連這裡都被水淹了。”他從袁家蕩逃走時,水還沒漫到這裡。
金羽卻指著地面對燕三郎道:“少爺,您看。”
空地上有幾個腳印,還有拖動過的痕跡。
腳印三趾向前,斷然不是人類的足跡。金羽拿手比劃,發現單個腳印都有他三個手掌大。
“這傢伙塊頭不小,步幅很大,一步約莫是一丈。”他低聲道,“還有尾巴。”
“不止。”千歲在燕三郎耳邊低語兩句,他照搬照抄,“足印和步幅都這麼大,按理說這東西重量了得,但足印很淺,只有一指深。”
金羽一看,果然如此。“所以它跑得很快。”符合袁洋的描述,“我們小心些,看它前進的方向,與我們一致。”也是往返袁家蕩。
三人繼續前行。
袁洋對自己出生的地方果然瞭若指掌,多次在舊路被截斷的情況下找準了前進的方向。
很快,燕三郎走出小樹林,看見了不遠處的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