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鳶一邊束起長髮道:“跟我來罷。”這裡已是城外,沒人覺得此時回城是個好主意。
她聲音裡還帶一點沙啞鼻音,燕三郎和曲雲河都裝作不知。
可她走不出兩步,忽然咦了一聲,對燕三郎道,“你那女伴呢?”
千歲不見了。
燕三郎的回答毫不客氣:“你不用管。”
衛人必定是跟著下井入河了,會從哪個地方冒出來,在場眾人都拿不準。賀小鳶著急離開這裡,也不跟他計較,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面。
燕三郎眯了眯眼。她把背後毫無顧忌地曝露在己方眼下,是想重新爭取他們的信任麼?
砂場邊上是胡楊林,再往南走才有村落。
賀小鳶臉色不好,也不知是傷口疼痛還是心情低落,但她沒有停留。
村子自成一個生人勿入的小生態,有外來者靠近再明顯不過。
仗著手中的武備令,他們一直行走到官道邊上的驛站,這才動用特權換了四匹馬,飛奔而去。
還好,這一路上都沒有追兵趕來。
日上三竿,他們也抵達了一箇中等規模的鎮集,稱墡溪鎮。
盛邑周邊的鄉鎮,繁榮程度碾壓普通城市,車來車往的生意人很多,本地居民就不大關注外來人員。
走到這裡,賀小鳶才鬆了口氣,擦擦滿額冷汗。衛王激怒,首先會封鎖整個盛邑,但周邊城鎮太多,衛人要挨個兒搜到這裡可得費一番功夫。
何況他們進出王宮都蒙起了臉,所以就眼下來說,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
他們甚至還有空找旅驛要了兩間上房,這才關起門來說正事。
曲雲河先布了個隔音結界,這才雙手抱前:“賀姑娘,我們來好好算一算總賬吧?”
賀小鳶知道這幾人被自己利用,必定憤懣滿懷。先前逃命無法,現在卻要來說道說道了。
她嘆了口氣:“對不住,是我太輕敵了。”
經過了大半天的奔波,她的情緒已經平復下去,臉色卻很蒼白,顯然傷勢和疼痛分走了她大部分精力。
她拿出藥瓶吞了幾顆藥,才有精力繼續答疑。
“是輕敵的問題麼?”曲雲河用力敲了敲桌面,“你也要潛入王宮,為何事先不與我們通個氣?我們離開香爐殿時,那裡還好好的。這其間出的岔子,就是你擅作主張的後果!”
思來想去,千歲拿出的藥物也不該有問題。所以還是蒙面的攸人接管香爐殿之後發生了意外,才導致衛人突然接到了警報。
可是駐殿的蒙面人都被賀小鳶滅了口,誰也不曉得香爐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都是我的錯。”賀小鳶垂首道,“得知定星盤的秘密,得知暗河連通廢井,可以溜去甘露殿,我就想借機殺了衛王!”
說到最後幾字,她已是咬牙切齒。
“衛王?”曲雲河和燕三郎互視一眼,均是驚訝,“甘露殿不是皇后居所麼?”
“每月初八,衛王都要在甘露殿宿一晚,這是皇后的特權。”賀小鳶撥出一口氣,“昨天就是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