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纖細人影一下後退兩步,微訝道:“是你們!”
雙方一觸即分,各自看清。
與曲雲河動手的是一名黑衣人,身材矮小,緊緊捂著手腕,對燕三郎怒目而視。方才這小子出擊如毒蛇,險些將他手脈挑斷。
他和賀小鳶兩人均是血跡斑斑,滿身狼狽。曲雲河更是一眼看出黑衣人身上多處帶傷,方才那一下出手如困獸猶鬥,是以格外兇猛。
賀小鳶驟見千歲不由得一愣,自娑羅城後,她就沒再見到紅衣女郎,不知千歲今晚打哪裡冒了出來。不過這不是她眼下關注的重點:“你們怎在這裡?”
這話問得有些古怪,燕三郎皺眉:“你們逃出甘露殿,怎會進入假山迷宮?”
賀小鳶和黑衣人都吃了一驚:“假山迷宮?我們進了東北側的迷宮?”
隨後她補問一句:“我們從甘露殿後牆翻出就到這裡,走了兩圈也出不去。”
燕三郎和千歲互望一眼,暗道原來如此,這陣法設定得好生玄妙。
方才霧汽乍起,把周圍的景象都掩蓋住,誰也看不清前後左右是怎麼回事,走在裡面的人就如盲人摸象,難窺全貌。再加上這個王宮其實用上大量奇石凹造型,隔三五步就能遇上一座,平時看著饒富意趣,和陣法結合起來就會繞得人暈頭轉向。
可見王室手下不缺奇人。
“衛人要將我們聚起,來個網中捉魚。”賀小鳶想通這一層,輕噝一聲,“這陣法如同詭打牆,再怎麼走,迷宮也不會有出口。”
“那可不一定。”曲雲河沉聲道,“跟我來。”
他舉目四顧,隨後抬腿就走。
賀小鳶知道這人對王宮地形出奇地熟悉,說不定真給他找到一條生路,當下給同伴打了個眼色:“跟上。”
“這陣法極是了得,活用了假山來佈陣,造就了迷宮加迷陣的佈局,令人中圈套中得無聲無息,但它也有侷限。”曲雲河邊走邊道,“除了佈陣者,其他衛人進來也要面對迷霧。”
燕三郎聽懂了:“衛人到現在還未動手,就是要等佈陣之人趕到?”
佈陣的,看來真是高人。
“是,至少要等到通曉此陣的人趕到,否則他們進來了也要面對重重迷霧,危險極大。”宮裡人多事雜,都是各司其職,沒有陣法師相助,追兵也不敢輕入迷宮,這就給己方提供了珍貴的逃生機會。
當然,前提是燕三郎等人能在濃霧中辨認方向,找出生路。
賀小鳶見曲雲河步履輕快,跟在他身後走至山窮水盡,結果湊近了瞧,緊邊兒上竟然還有一條小路,常被隱在綠樹之後,平時再怎樣仔細都容易錯漏,更遑論現在濃霧當道。
她不由得暗暗咋舌,若沒有曲雲引路,這讓她自己來走,恐怕真地要成甕中之鱉,任人活捉。
就算抄了捷徑作了弊,王宮還是王宮,挑戰難度並沒有下降。她原本的計劃,果然還是太草率了啊。
燕三郎突然問她:“你帶來的其他人呢?”
賀小鳶面色黯然,搖了搖頭。
沒了,都沒了。
又走了十餘息,後頭突然傳來人語。在場的耳力都好,甚至還能聽見金屬摩擦衣甲的聲音。
追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