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一聲鈍響,它竟然硬生生吃下這暴亂一擊!
怪物也有些意外,眼窩裡紅光一轉,望見眼前居然站著一個小少年,個頭不高,身形也稱不上壯實,卻憑手中一柄木劍真真切切格開了它的長矛。
儘管他自個兒也倒退了三大步,但他劍上傳來的力量兇悍、陰冷又堅韌,將樹怪虎口都迸裂一個口子。
它嘶吼一聲,轉眼就同少年過了三個回合。
燕三郎硬吃一記,雙臂戰戰,險些失了知覺,於是避開兩擊,心裡暗暗吃驚。這樹怪的攻勢如驚濤駭浪,一旦展開就是連綿不絕,壓制得敵人呼吸都不順暢。衡西商會的大東家楊衡西修行也走這樣的剛猛路線,從前燕三郎還覺得他技藝精湛,但和眼前這樹怪相比,卻又不算什麼了。
燕三郎目光微動,借勢一格,不退反進。逍遙遊身法施展開來,游魚一般欺近它身軀,直接要給它來一記抹喉。
雖說樹怪們好似不怕斬首,但燕三郎隱隱覺得,眼前這一隻有所不同。
說不上為什麼,這便是心裡閃過的念頭,並且篤定得很。
“咔”一聲輕響,對方及時後仰,怨木劍即從它胸腔劃過,帶出一道深痕、幾片木屑。
怪物眼中紅光一閃,長矛輕輕一抖,居然從中分作兩截,變作一把蛇形長劍、一根短棍。
蛇形劍自下斜劈向上,直取燕三郎肋下,角度刁鑽。
它可不會因為這是個孩子而手下留情。
燕三郎招式已經用老,又不防它突如其來這一手,再難回防。
眼看刃光及體,就要將他劈作兩半,邊上一道鎖鏈捲來,將蛇形劍盪開。
千歲出手了。
她輕叱一聲:“讓開。”抓著骨鏈用力往回一拽,樹怪的蛇形劍被她纏住,被拽得往前跨出一步,千歲即朝它撲了過去。
這動作和燕三郎方才如出一轍,樹怪的短棍也兜頭砸下。但她不慌不忙一張嘴,向它頭面噴出一道真火!
紅蓮真火號稱無物不焚,這一口上去,樹怪的臉面頓時著火。它似也覺得疼痛,後退兩步,伸手按住了傷處。
也不見它用了甚神通,真火居然飛快熄滅,可它的頭部已經有一半碳化成黑。
別人還未覺得如何,燕三郎卻看得眉毛挑起。
千歲的紅蓮真火,是那麼好撲滅的嗎?就是塊石頭,也能燒成了石水才對。
與此同時,眾人都覺冰寒入骨。燕三郎和姚天師倒也罷了,其他人都圈著雙臂,呵氣成冰,像是一下子跌進了冰窖裡。
姚天師已經重新站起,正給撤退的縣兵掠陣,見狀驚道:“好重的陰氣!兩位小心!”新來的兩人看來是友非敵,他甚至沒時間仔細打量。
千歲一下得手,卻不進擊,站在原地打量著他:“曲雲河,你怎麼淪落成這副模樣?”
她說出來的名字,在場每個人都很陌生,包括燕三郎。
樹怪好似也很陌生,聞言只是微微一頓,就舉起武器繼續來攻。長兵變短刃,又是另一套打法了。
外行看熱鬧,石灘上的人只見場中一黑一紅兩道身影,像穿花拂柳的燕子;內行看門道,燕三郎卻是佩服不已。千歲也就罷了,她原本就沒有重量,怎樣敏捷似乎都是應該。可這頭樹怪高近一丈,按理說體型越大的生物本該越笨重緩慢才是,但這傢伙竟然能跟上千歲的動作,那也是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