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燕三郎沒說出口:他不能次次都指望危機只在入夜之後到來。
這時幾頭黃鼠狼也游過來,站進闢水結界,燕三郎遂閉口不語。
儘管在水底辨不清東南西北,但燕三郎肯定自己正沿著斜坡向上,足底也越來越鬆軟,說明泥沙越多。也即是說,他們正朝著湖岸的方向行去。
黃大是被殺掉了拋在這裡嗎?這念頭才從千歲心中一閃而過,就聽黃二緊聲道:“那個靳大少也是被拋屍水邊,該、該不會……”
她跟兄長雖然終日絆嘴吵鬧,畢竟手足情深,心中的隱憂終忍不住脫口而出。
“住口。”千歲厲聲道,“死不見屍,不得胡亂臆測!”
她不能動武,手底下能用的力量就這麼點兒,可不能讓這傻妞再動搖了軍心。沒看黃鶴雖然眉頭深蹙,但一字未吭麼?
還是太嫩了啊。
這時琉璃燈忽然急速下沉。
眾人凝神瞧去,才發現前方是一塊巨型的白色湖石,春深堂的假山就取材於這種石頭。其凹洞眾多,造型千奇百怪。
這湖石也不曉得是何時滾進湖裡,大半都埋在沙中,只露出幾個黑黝黝的孔洞示人。
琉璃燈就沉入了其中一個大洞裡,洞口形狀不規則,直徑不到四尺。
微弱的燈光從底下亮起,千歲忽然道:“找到黃大了。”琉璃燈能照亮的範圍,她即能感知。
四隻黃皮子大驚,齊齊道:“怎樣!”
“不動彈了。”燕三郎抱著貓咪的手一緊。
白貓不滿地拍他一下才道:“但好像還未死掉。”她也學學黃大,說話喘大氣嚇死人。
還活著就好!幾隻黃鼠狼齊齊鬆了口氣,燕三郎用力捏了捏貓耳朵才對黃鶴道:“你還有水靈罷?放進去。”
琉璃燈進去了,沒照見其他東西,但不代表裡面就沒有危險、沒有埋伏。水靈沒有實體,在湖底行動自由,用來探路最好不過。
黃鶴一拍腦門兒:“主人提醒得好,是我糊塗了!”終是心亂,否則早該想起這一茬。
他自懷裡取出一截木頭,其僅有尾指長,一頭還長著淡綠的小芽。
燕三郎喃喃道:“養魂木?”
“嗯哼。”千歲肯定了他的眼力。這小子的書果然沒有白念,學以致用。
黃鶴默唸幾句,而後在木頭上輕輕一彈,即有個淡白色的身影被彈了出來,在水中展開身形,卻是個不足三尺高的孤魂。這是人類幼童夭折後形成,面貌與生前無異,只是臉色蒼白一點,絕無先前夜探春深堂的阿飄那麼嚇人。
當時黃鶴也是存心要將燕三郎嚇走,才派了個面相可怖的出馬,結果它被千歲的紅蓮業火燒死,至今還未能找到替代品。
這小詭(某字現在已經不可出現,自行代入吧)一出現即鑽入洞底,不一會兒手裡託著一物重新漂了上來。黃鶴豢養五靈,自稱練的是最正宗的五子搬運術,都養出一點門道了。這詭要是不能接觸實體搬東西,還算什麼搬運術了?
但它的動作比人類輕柔得多,此刻手心裡託著的物事也很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