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見到他,就深深一躬到底,異口同聲道:“見過小主人!”整齊得彷彿排演了大半個晚上。
“……”燕三郎有生以來首度碰上這種待遇,沉默幾息才嗯了一聲。
他對這幾隻黃鼠狼也是滿心好奇,雖然見過的奇譚怪事不少,但這還是頭一次有妖怪投靠他和千歲——雖然是被迫的。
“你們有名字嗎?”
“有。”黃皮老爹迭聲應答,顯然經過一個晚上的調整就進入狀態,“五十年前我也住在春深堂,這裡的主人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做黃鶴。”
趴在枝頭上的白貓嗤地一聲笑了。明明是隻黃鼠狼,卻被指名為“鶴”,這主人有點意思。
黃鶴一家子聞聲抬頭,這才發現她的蹤影,不由得訝道:“找貓找了大半個晚上,還以為它丟了,何時自己又跑回來的?”
為了將功贖罪,黃鶴吩咐幾個孩子打掃庭園,自己出去找了半宿的貓,一無所獲。結果人家早回來了。
白貓不緊不慢磨著爪子:“要真給弄丟,我就只能附到你女兒身上了。”
之前白貓與燕三郎對話,只有男孩自己才能聽懂。現在多了幾個僕人,她也就乾脆撤了神通,直介面吐人言。
幾隻黃鼠狼都駭了一大跳。黃鶴失聲道:“女主人,是,是您!”
還好沒對這貓動過粗。他聽得很清楚,女主人說的是“附身”,也即是說,她也是鬼?
不對,不對。他對鬼物甚是瞭解,她從氣質到性質都根本不符嘛。
千歲只有白天附在貓身上,夜裡以真身出動,貓兒就自由了。只不過這隻白貓對她俯首貼耳,又不愛動彈,很少離開燕三郎左右。
這幾隻黃鼠狼既要幫著她打理春深堂,那這秘密就瞞不過它們,千歲也不打算遮掩了,倨傲地嗯了一聲。
黃鶴一家人辛苦半個晚上,果然趕在早晨將園子收拾妥當,殘枝敗葉都打掃乾淨,但要恢復到從前那樣一步一景的雅緻,還需要一點時間。尤其幾株枝葉婆娑宛轉的小葉榕已經枯蔫,看著是不活了。
燕三郎走上前去,抽出怨木劍,輕輕刺入樹身。
每一株盆景,都是蜻蜓點水的一下。
“好了。”黃鼠狼們都看不懂他的用意,這些小樹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麼新主人還要扎它們?燕三郎也不解釋,收好劍,再將白貓從樹上抱下來,取出篦子開始給她梳毛。“她掉毛厲害,房間至少每天要清掃兩遍。”不然毛絮亂飛,就跟下大雪似地。
黃鼠狼們當然只能恭恭敬敬地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