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音不準,但千歲還是能聽出他想說的是“吃飯”,俏面一下凝出寒霜來:“不去!”
男孩所指的方向甚至不是大道,而是次街。手機端 離街口不遠處有家飯館,鋪面就是兩扇門那麼大,簷下掛著兩串紅燈籠。
燈籠上有字兒,連起來讀就是:
春及堂。
名字不錯,就是門臉兒太不起眼。
當然男孩不識幾個大字,也認不得它的高雅。他選這裡,只不過因為進出的客人很多,看得出生意興隆。
這裡遠離主街,外鄉客來得少,生意卻還這麼好,大概是本地人捧場。男孩知道,黟城也有許多熟客喜愛的飯館都藏在偏街里弄,甚至只在自家小院擺三兩張桌子,可偏是這樣的蒼蠅館子一開就是幾十年。
雲城很大,可是男孩想,它也跳不出這個理兒吧?
春及堂可比黟城的蒼蠅館子更上檔次,門臉兒不大卻也端莊,走進去更覺內有乾坤。抄手遊廊連著前面的小花園和後頭的庭院,廊外是一口池塘。這季節的蓮葉已經枯敗,所以塘裡種的是紙莎草,團團青綠中點綴著金黃,饒富野趣。
主樓雖然只有兩層,但佈置雅氣,壁上常見字畫。
春及堂不在寸土寸金的主街上,位置又有點兒偏僻,面積就能相對寬綽一點。
“兩位這邊兒請。”才進了門,夥計就熱情迎客。滿身塵土的慄馬被牽去後院,自有人精心照料,男孩側身一看,千歲也跟了過來。
她不想多生事端,仍以青紗蒙面,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狠狠瞪著他,毫不掩飾地傳達主人的憤怒。
她氣還沒消,但這小子已經進門了,她絕不能容忍他一個人進去大吃大喝!
“您二位想坐哪兒……”
望著堂內的燈火通明,夥計還未介紹完,千歲已經打斷他:“雅間!”
來都來了,說什麼都要讓這小子放點血!
夥計臉上笑容半絲兒不少:“哎喲,咱家地方小,沒有雅間。臨水的座兒可以麼,那兒也安靜。”
這館子連雅間都沒有!千歲更鬱悶了。
這會兒已經過了正經飯點,走出的客人比來的多,連臨水的好座兒也空出幾套。千歲兩人入座以後,夥計就來報選單。
千歲眼珠一轉,就挑貴的上。當家的不是說了麼,隨便點!
檔次不夠,那就價格來湊。
她那裡跟夥計定菜,男孩一聲不吭。千歲好似從他臉上看出幾分縱容意味,心裡更加不爽,忍不住又多點了兩個。
最後,兩人一共點了八道菜,連夥計都側目。
“酒呢?”千歲不光用飯,還要喝酒。
“咱最出名的是梅仙酒,昨日才新到一批菊釀。”
千歲懶懶道:“這還沒到冬天,喝什麼梅酒?還是來個應景的吧。”
夥計下去了,男孩輕輕道:“這裡……好次。”
千歲橫他一眼:“你都沒嘗過,就知道好吃?”從前,她何曾來過這種低檔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