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氣息是那麼的臨近,黑暗中暗色火焰如妖魔亂舞,白骨骷髏的面孔不斷扭曲,在火焰中掙扎,令人由內而外的身軀發寒,不寒而慄。
“啪…噠…!”
寒氣凜冽的冰層仿若浪潮,所過之處萬物盡皆冰封,化成一具具失去生氣的冰晶雕塑,在黑暗的天地間反射著森白的火焰暗光。
燕初天知道他可能是天界中唯一活著看到這樣情景的人,可他也同樣明白,看到這樣的情景就意味著死亡,自己…也無法例外!
“鬼尊,爾等神域狼子野心,殘害天界生靈供養荼毒天下的古屍獸,定當萬劫不復,遭天界仙譴!”
望著暗色火焰與冰封大地的源頭,黑暗中一道身影靜靜而立,不見容顏。身影高大,天地光線照射落在這身軀上時,都憑白無故的消失而去,如同被其吞噬。
同樣漆黑的面容,唯有眼珠的位置綻放微光,不過就算看不清他的表情,燕初天也知道對方一定在笑。
“桀桀…蒼神宮第一天才,哪怕在諾大天界也能排上年輕一輩十大頂尖天驕榜單。只是沒想到,一直傳聞在蒼神域內閉關的你,居然早已混入我神域,不知不覺間竟是還做至半王高位。”
被燕初天稱為鬼尊的漆黑身影緩緩而語,聲音乾澀,嘶啞如同鬼哭,無愧其鬼尊之名。
只是被鬼尊緩緩道出自己的身份,燕初天心中卻沒有半分的驕傲,只有濃濃的噁心。
“所謂神域,稱為魔域更為合適!古屍獸出現伊始荼毒天界,集六宮之力流盡無數鮮血方才艱難斬滅,你們…你們居然妄圖將其復活!”
“桀桀…那又如何?仙殿隱匿數萬年不顯,早已隕滅,諾大天界自然需要新的統治者。而憑藉古屍獸,我神域完全可以後來居上,力壓你等六宮組建新的仙殿,稱霸天下!而你所謂魔域之名倒也不錯,本尊會稟明域主,可以考慮為我神域重新命名之事。”
聽著鬼尊說出這個足以震動整個天界的瘋狂陰謀,饒是早有所料,燕初天也不免感到一陣陣的觸目驚心。可以想象,若是古屍獸真的復活並被神域控制,那麼天界定將再度掀起一陣自仙殿隱匿後,最為可怕的腥風血雨!
只是就算知曉,燕初天心中濃郁的憤怒下,有的只是巨大的無力之感。
潛入神域只是當初他獨自而為,他絕想不到這新崛起的,僅在六宮之下的新生勢力,居然有著如此瘋狂的行動!
再者,哪怕他今日沒有對上神域三尊之一的鬼尊,也是有一定脫身的可能。只是世事就是這般的無常,當他發現神域的滔天陰謀後,鬼尊也識破了他的真面目。
對上鬼尊,哪怕他是蒼神宮年輕一輩第一弟子,哪怕他能登上整個天界十大天驕席位,在其面前都不值一提。
身為神域三尊之一,鬼尊的修為哪怕是比起他的師尊,蒼神宮的大長老李天雲都要更強,而他這麼一個小小的弟子又能算得了什麼?
但就算明知是死,燕初天也不可能不反抗,他運轉著體內所有的靈力,甚至就是丹田深處,他這萬里挑一的蘊靈之體方才能夠開闢的第二丹田,所獨有的血色靈力也不顧一切狂湧而出,盡數湧入他的雙掌之中。
雄渾的靈力滾滾而入,這一瞬其通體上下都是瀰漫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鋒銳之力。仿若此時的他便是一柄無物不破的天兵神劍,令人不敢與其硬抗鋒芒。
這般攻擊的氣勢,哪怕就是鬼尊一直毫無波瀾的身軀也似是微微一動,緊接著依舊乾澀,但已暗含驚然之意的聲音再度嘶啞響起。
“燕初天,本尊也是個惜才之人,只要你誠心入我神域,成我鬼尊弟子,今日便饒你不死,而且日後本尊保證你能登臨天界絕顛,享受無上榮耀,如何?!”
對於鬼尊的招安之語,燕初天冷冷一笑,自顧自揚起雙掌,耀眼的劍光照亮天地,彷彿要將世界都是撕開,就連鬼尊周遭獨有的黑暗都是被不斷消退。
他的動作已經表明了回答,因此讓那鬼尊冷冷一哼,下一瞬敗退的黑暗席捲而來,將那光亮逼退。
“不識時務!既然如此,你這蒼神宮的第一天才就去死吧!”
……
“呼呼!”
劇烈的喘著粗氣,滿是幹泥髒痕的細小手臂緊緊抓著身下遮墊的稻草,用力之大將那稻草盡數扭做一團,不曾鬆開分毫。
喘氣許久,緊抓的小手方才緩緩鬆開,繼而一聲輕輕的嘆息在這狹小髒亂的山洞緩緩響起,久久不散。
自從那一日抱著赴死的念頭與鬼尊交手,再度醒來他便出現在了這裡,而距離那一日已是過去了整整兩日。兩日時間,燕初天終於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當初的他的確已經身死,但不知為何卻藉著這副孱弱的身軀重生。
明白這一點後縱使自己失去了一切,變成了一個弱得不能再弱的凡人,燕初天也無比欣喜。只要能將神域的狼子野心散播出去,六宮定然有所察覺,到時哪怕神域再能隱藏也會有蛛絲馬跡露出,天界也有很大可能因此免去一場浩劫。
只是很快燕初天就近乎絕望,這裡根本不是天界,而是就連天界都極少有人知曉,更不願前來甚至瞭解的凡間。凡塵世間,靈氣稀薄,哪怕孱弱初入修行一途者,在這裡也地位非凡,要知道這樣程度的修者,在燕初天的眼中就連螻蟻都算不上。
不過那也是之前的燕初天,現在的他孱弱無比,就連修行一途都不曾踏入。而且他對自己的體質一清二楚,前世蘊靈之體再不可見,如今他的這副凡俗身軀,甚至比起一般人來靈根都要更差,更難踏入修行。
也就毫不奇怪,為何他的父親勞心勞力,甚至因此身死都想要幫他踏入修行一途還是接連失敗。
對於那個父親燕初天腦海中只有少許的記憶,他敬重他對自己的付出,但也覺得對方有些太過極端。為了讓自己成為修者,他付出的代價不只是自己的性命,更是一整個原本也算美滿殷實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