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要跳樓？”薛凱的語氣十分意外，不知道是在問江陽，還是在問其他人，抑或是他自己。
“因為愛情。”
四個字一出口，薛凱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向李其揚。如果說是心有悔恨，畏罪自殺薛凱能理解，但是因為愛情？
“你不信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廖琪幽幽開口，“都說愛情就像鬼，只聽過沒見過……那是因為，見過的人都死在了愛情裡。就像阮靜雅他們二人一樣。”
“不死的就沒有？”
王安琪的發聲出乎他人意料。一向冷漠如冰山的王家小姐竟然在在意起了愛情。
廖琪的神色平靜，陳述事實般說道：“時間和生活會磨滅很多東西，愛情並不長存。你所見過的那些，只是愛情變為親情的模樣。相濡以沫很好，但卻不是愛情。”
雖然絕對，卻似乎並不能反駁。之後，廖琪停止了這場關於愛情的討論，等待著他們的是許多未破的，或自殺、或意外，或謀殺的案件，那裡才是他們發揮才能的地方。
轉身的那一刻，廖琪卻是忍不住嘆息。
在廖琪心裡，這個訊息並不那麼震撼，但是足以觸動他。或許對於阮靜雅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至少，她的付出有人能懂，並且能夠為她做出同樣的犧牲。
但是，其他人呢？比如他們的家人。
最終，廖琪還是搖了搖頭，不讓自己沉浸在某種情緒中。重新穿戴好解剖服，走向下一張解剖臺。
張雅看著廖琪的背影，又轉向劉芸所在的解剖臺，她問：“解剖都是用的通用術式，我們要不要開背看一下？”
廖琪聞言停下，回頭看了一眼張雅，眉頭微微皺了皺，似是想起什麼，最終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你來做吧。之後讓江陽把結果上報。”
“那你呢？”張雅脫口問道。
“我去忙新的。”廖琪說，然後把其他人都叫了過來，該記錄的記錄，該拍照的拍照，安排好後，他才走到近前，焚香鞠躬，輕道一聲：“打擾了。”
“生前火燒和死後焚屍的差別很大，驗證方法也很多。尤其是現在科學發達，這一點張雅等下來解釋。”
廖琪平淡無奇的聲音傳出，他說：“按順序，由上而下，有前至後，每一步都認真的檢查，將所有檢查內容記錄在案。即便不透過解剖也能夠準確判定死因，無疑能加快案件的調查進度。但是，解剖是必須的，完整的證據鏈更能幫助我們破案。”
“凡生前燒死者，其屍口鼻內有菸灰，量手腳皆拳縮。若死後燒者，其人雖手足拳縮，口內即無煙灰。若不燒著兩肘股及膝骨，手腳亦不拳縮……”
廖琪像是通讀課文般把這段話說出來，實際上這確實是典籍裡的內容，他也只是照讀。說罷，廖琪看了看王猛等人，重複著先前對薛凱三人所說的話。
“頂心、滷門、額部、兩眉、兩眼、鼻子、嘴巴的狀態，開合與否，有無異物，有無損傷等。齒舌、頦、喉、胸、乳、心腹、臍、小肚、會陰、腿、膝、踝、腳。”
仍然是每說一處，手便放在某一處。之後廖琪讓他們把屍體翻轉，然後接著說：“背部，腦後、乘枕、項、兩胛、背、腰、兩臀瓣、穀道、後腿、腿彎、腿肚、足底。”
“是否存在骨折或者其他損傷，驗屍過程中，經由雙手就能得到準確判斷。不過這是需要日積月累才能形成的經驗。”
但這是
李其揚有些驚訝，轉頭問鄭曉峰：“剛才廖琪說的，是不是跟剛才對我們說的，一字不差？”
鄭曉峰並不確定，“差不多吧……”
這麼妖怪的麼？薛凱在一旁卻是說道：“可能就是背下來的，就像背課文似的，字錯了是要扣分的。”
廖琪不理會他們的竊竊私語，繼續為他們講解著每處要點。當然，更多的需要他們自己在屍檢過程中才能發現問題。程式化的將流程走了一遍，廖琪將後續的問題都交給了他們。
張雅將阮靜雅的背部縫合好，問題告訴了江陽，然後來到廖琪身旁，有些詫異的問：“這些案子不都是急著要解決的，現在讓他們練手不太合適吧？而且，這對他們來說，似乎也沒多大用。”
廖琪並不回答張雅的問題，只是問道：“難道你沒發現，出現在這裡的屍體，都很有代表性麼？”
廖琪一說，張雅才刻意去觀察，似乎確實像廖琪說的那樣。之後她聽廖琪對她說：“真正想掌握這項能力，這麼短的時間肯定不行。就算他們一個個都智商超群也不行。但是，至少能讓他們入門。以後的機會還多，這次是上級領導們給我們的機會，不把握就沒有下次了。”
而，除了廖琪和張雅，其他人所要面對的就是一整天的忙碌。因為他們腸胃的排斥，所以沒一個人在這一天吃了東西。甚至看到廖琪端著飯盒站在屍體不遠處，看著他們手忙腳亂的檢查時，都會忍不住乾嘔幾聲。
尤其是廖琪夾著一塊白肉，還特地向他們晃了晃，喊道：“肉還不湊，有想嚐嚐的麼？”
這項技能太強大，他們不得不折服。
而這一天，他們真的見識到了……油炸的、分屍的、屍蠟化的、高度腐敗的，甚至還有巨人觀。視覺、嗅覺、觸覺的衝擊讓他們都產生了一種對廖琪無比佩服的心裡。
饒是張雅，也無法做到廖琪如此淡定如常的面對著這些屍身大快朵頤，而且吃的還是肉。
只是，正常的一場解剖都要幾個小時，在這些外行人手中卻是容易的多。所以一天下來他們看了許多。當然，有了廖琪的輔助，許多問題很快被發現，呈報給後方，作為查案的依據，相信很快就能破案。
此時，空中的懸月被烏雲遮蔽，海上市刑警大內，趙忠一臉疲態，將筆往桌上一扔，看向坐在對面的譚迎亞和許靜兩人，笑道：“廖琪真的是個人才，這才多久，檢出的問題都被查實了。”
說罷，正了正身，凝視著兩女，說道：“我們的行動，也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