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會走。”
卓無昭的回答很冷靜。
儘管他知道這並不是一個說到就能做到的答案。
不是源於重情重義之類自找麻煩的理由——實際上,按照此時的情勢,良十七提出的是最好的辦法。
犧牲一個來日再報仇,總比兩個都無聲無息死在這兒好。
但……
卓無昭盯住那隻重瞳。
或許是很早以前存在於記憶裡的震撼在作祟,或許是他如今已經能作出足夠正確的判斷。
他直覺這個人很危險。
對方卻不知是否聽到了他和良十七對話,忽然輕咳一聲。
周圍的持劍修仙士都在這一聲之後面露疑惑,不過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表達,只是整齊地收起了兵刃。
良十七挑了挑眉,沒有動作。
“只是誤會。”銀環重瞳之人的語調還是很平緩,不包含一點兒可能的善意和惡意,“這位文柳句文先生,是來助飛燕城平定‘神子會’之亂的仙人。”
“文柳句?”
良十七回槍,看過去。
他記得這個名字,是天生我材提起的。
在他重傷垂危的時候,這個人救了他,也有意無意在他經脈間留下細如針絲的靈氣。
而不歸樓水榭中,卓無昭陷入險境時,這異常就“恰到好處”地被天生我材察覺。為了妥善處理,天生我材無暇顧及其他,便慢了一步。
現在,對方就在不遠處。
看起來溫文雅正,磊落光明。
他甚至還對良十七的打量報以微笑。
短暫的沉寂間,卓無昭終於開口:“閣下又是誰?”
他問的是銀環重瞳之人。
“你可以叫我‘青一’。”
那人重瞳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卓無昭:“你昨日救走的那隻獅鷹,是‘神子會’內部的叛徒。它應該有告訴你真相——‘神子會’早有心借信仰之名掌控民眾,染指城池。”
“不錯。”卓無昭面無表情,“不乾淨的‘神子會’,一朝一夕,就給文先生殺得乾乾淨淨了。”
“無禮!”
有持劍的修仙士忍不住呵斥,立刻引來同伴附和:
“文先生為周護白馬州百姓,不惜以身犯險深入‘神子會’,才有今日的一舉肅清,萬眾安寧。如此能為、膽氣與謀略,哪裡輪得到你來置喙!”
“小子陰陽怪氣,殊不知熒光難較日月,夏蟲不可語冰,徒增笑柄。”
還有幾聲譏嘲被淹沒在話語中。
卓無昭像是根本沒聽見。
反而是良十七表現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認可了:“這麼說,文先生的確俠骨仙風,令人敬佩。”
卓無昭看了他一眼:“不過有一點,我不太明白。”
“什麼?”良十七故作疑惑,“你指的不會是經歷過大規模妖祭、又盡納山靈地淬、剛才被一隻妖著急地捧過來、現在又在文先生手裡的匣子吧?”
“這個匣子昨天還在梅開嶺下,不長這樣。”卓無昭笑了笑,很是真誠,“昨日是梅開嶺沉沒,今日是霧山盡滅,前日呢?”
良十七點點頭:“這樣一說,我也很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