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年府一事初步達成共識,燕樂施和徐墨卿已然歸家。看到留在府中的燕歸晚這樣擔心自己,因著沒有為自己出過力而自責,徐墨卿心中無比疼惜。
天邊慢慢泛起了魚肚白,看似平安度過的一夜,暗湧下卻已歷經了過一場驚濤駭浪。徐墨卿徹夜未眠,只是守在床沿兒邊上看顧燕歸晚。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時而半夢半醒與他說些沒有邊際的話,時而又呼呼睡去。
待到她徹底清醒,時間已經很緊迫,她得趕回軍營裡去了。燕歸晚如鯁在喉,幾次張了張嘴,終是憋了回來。她清楚徐墨卿一夜未睡,只要他好生歇息,自己草草打理之後,便走出桃夭館上路了。
可是她的心裡仍舊很難受,回到軍營裡也悶悶不樂。連嚴荼和楊湘與她說話,她也愛答不理,更不用說操練的時候心不在焉頻頻出錯了。這個節骨眼上,朱欣然卻罕見地把她召到了跟前問話。自打朱家與燕家上次結下樑子,朱欣然幾乎沒再與燕歸晚親近過。
“近來燕將家中可還安好?”朱欣然面無表情地問道。
燕歸晚猜不透她的意思,只敷衍回答:“承蒙朱將軍掛念,燕家都安好。”
朱欣然走到她的身邊,繞有興致地看了看,道:“燕將今歲也年方二九了?”
燕歸晚點頭稱是,略不自然地向朱欣然欠身頷首。
“我母親要見你,今晚,亥時,我帶你去朱家。”
燕歸晚心中大驚,倒吸一口涼氣,“朱老……她……”
“莫要與他人支會,晚夕亥時初,校場西門處來見我。”朱欣然見她好似沒反應過來,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先下去吧。”
燕歸晚愣愣地走出營房,身後的朱欣然搖頭輕笑,自語道:“這孩子……”
趁著休憩之時嚴荼又來找她,因為今日的燕歸晚實在太一反常態。可燕歸晚沒法子對嚴荼說些什麼,只搪塞道:“九殿下身體抱恙,我有些擔心而已。”
“既如此,可否向欣然將軍告假,總也不會不讓你回家。”嚴荼表示擔憂。
“怎可,我不想開這個先例。”燕歸晚倔強地搖頭。
“你燕歸晚好歹也是九皇子的女駙馬啊!”
“荼姐姐,別取笑我。”
嚴荼面色一僵,低聲道:“晚妹妹,你可是知道那邊的事了?”
燕歸晚按了按嚴荼的手背,“我知曉。”
嚴荼也沒有再講吓去,只朝燕歸晚默契點頭,“我們倆又要聯手了。”
“有荼姐姐在,歸晚從不擔心害怕。”
楊湘忽然走到她們倆身後,故意嚇了二人一跳,方笑說:“御林軍不比他處,眼睛多的是,還不快散了。”
三人相視,忙低調散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結束一天的操練,燕歸晚靜悄悄地躲在無人之處,等待亥時到來,聽從朱欣然的安排,到達校場西門首。
果然有一輛拱廂馬車在背靜之處停放著,待燕歸晚試探著走到跟前,裡面的人便打簾子撩開,“燕將,上來吧。”
是朱欣然的聲音!燕歸晚這才放心跳上車去。很快馬車被放行,直奔朱府而去。朱欣然見她心思忐忑,遂安撫道:“燕將莫要緊張。”
燕歸晚雙手抓於膝蓋上,強顏道:“我沒有的。”
朱欣搖頭做無奈狀,之後也不再言語。半個時辰以後,她們已進到朱府。朱袖淳這麼晚召見燕歸晚,顯然不是件小事情。一直按兵不動的朱家到底要幹什麼?
朱袖淳年歲已大,在燈燭下用手支著額頭打瞌睡。朱欣然悄然走到她的身邊,趴在她的耳朵邊輕語了幾聲,她才慢吞吞地睜開眼睛。見到燕歸晚跪在她的面前,和藹道:“小歸晚,快起來吧。”
燕歸晚很是詫異,她以為朱袖淳還在生他們燕家的氣,因為上一次救徐墨卿的事,燕樂施狠狠地利用了朱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