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以寒門出身,在茫茫求學之路上,一路披荊斬棘而來,他深知此中的艱辛。
在聽完皇帝的闡述之後,他一面欽佩於皇帝的見識和魄力,一面也提出了自己的擔憂,“陛下不分貴賤,不分老幼,不論寒庶的取士令老夫刮目,但恐僅僅只是束侑便讓庶民子弟望而卻步啊,就更別提書籍了。”
“書籍可由朝廷負擔,但束侑,朝廷無法左右。”劉辯說道。
“朝廷現在的年月也很不好過,戰爭,饑荒已經持續了這麼多年,百姓和土地別說是休養生息了,連安穩這個最基本的條件都沒有達到。”
“只有等安穩下來,休養生息幾年,待國力提升,再做考慮。”
眼下天下的局勢,鄭玄又怎能不清楚呢。
他點了點頭,“似乎,也唯有如此了。”
皇帝的一番話,讓他留下來的心,徹底堅定。
這無疑是一個糟糕的時代。
但如果所有人都選擇退縮,這個時代就不可能好的了。
他上不了戰場,但教授弟子,卻是他最為擅長的東西。
“陛下,老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鄭玄微微拱手,說道,“請陛下派人去徐州走一趟,老臣在南城棲遲巖下有一石屋,裡面藏了老臣半輩子所有的財富。來的時候車輛擁擠,尚有許多沒有來得及帶回來。”
劉辯知道這大爺的心思,不過是拗不過朝廷的公車徵辟前來看一看,可能早就沒有打算在朝中為官,所以大部分的行李都沒有攜帶。
但在聽了他的這一番話,這大爺明顯是改變主意了。
“此事朕會安排人去處置,鄭公且先在城中安心住下來。說起來,城外老山堤頂住著一位名喚焦先的隱士,也許鄭公會比較感興趣。”劉辯笑說道。
“原來是焦公,老臣確實得見一見。”鄭玄說道,“我與他機緣巧合下,曾有過一面之緣。焦公的學問與見識,令老臣望塵莫及。”
“原來竟是老相識。”劉辯忽然間想起焦先曾說鄭玄的術數造詣堪比登峰造極,便好奇的問了一句,“聽焦先說,鄭公算無遺策,不知您老可曾算到了今日?”
鄭玄打著哈哈,神色溫和的笑了,“老臣從不為自己卜算。”
“試圖窺探天命,本已是有悖天命,若是算自己可容易夭壽,老臣還想多活一些年月,看陛下興復社稷,再造乾坤。”
劉辯不懂這些,就權當這老頭在忽悠自己便罷了。
“鄭公不如算一算朕?”劉辯問道。
鄭玄盯著劉辯的臉仔細觀察了一番,又掐著手指掐算了一番,說道:“陛下乃天命天子,命途難測。不過陛下您最近可能會有一段若即若離的姻緣。”
劉辯有些不明所以。
他嚴重懷疑這老頭是在拿他當幾歲的孩子在忽悠。
命途難測,這擺明了就是一句場面話,根本不想說。
至於若即若離的婚姻,什麼樣的才能算是若即若離的姻緣?
“請鄭公賜教,朕不是很明白。”劉辯問道。
“這段姻緣,應該是並不存在與命中,可命途逆轉之後恰巧有了關係,故而若即若離。”鄭玄直接忽略了他之前的前半段話,為劉辯解釋了姻緣。
這老頭看起來也是打馬虎眼的一把好手。
劉辯是想兩個都問,結果他直接把話題往姻緣上拐了。
不知道為什麼,鄭玄這麼一說,劉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蔡文姬。
他們兩個按照正確的命運軌跡,應該是不會發生任何交集的。
可現在……交的都踏馬快和八爪魚似的了。
“朕的命途很難測?”劉辯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鄭玄點了點頭,“陛下您乃是天子,命運為天機所遮掩。”
看樣子這老頭是真的不想說了。
只是劉辯並沒有注意到,鄭玄掐算的右手微微顫抖著,眼神也有些震驚和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