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藍色的天空中潔白的幾朵棉雲在悠然漂行。
澄湖的別墅山莊上,陽光普照在巨大的綠地之中,一派生機盎然。陳家在澄湖的別墅位於高位的山麋,四處樹林植被,花草扶疏。縱然是在夏日酷暑,也是避暑的好地方。
“這球打得好!”
孫婉菲卡其色的球裝在簷下不知看了多久,見一顆白色的小球在空中飛起一個美麗的弧度,她拍手笑道。
陳舒翌回過頭來看到是孫婉菲,停下正要發球的一杆。球侍下場去撿球。他只站在那裡,帽簷很低,仰起頭來挑眉道:“孫小姐什麼時候來的?也不讓人傳一聲?”
孫婉菲幾步走過來,手握成拳朝他胸口打了一下,俏皮的說:“你個沒良心的,我要是讓你的人事先通傳你,還不知道你會不會立刻叫司機下山開回家去!”
陳舒翌被她這麼嬌嗔的一打也無反應,把球杆遞給球侍,認真地看著她說:“你爹不是讓你去國外唸書,你怎麼還在這裡?”
孫婉菲手交叉在身後,不自然的轉過身,仰頭看著天空,也不知道在看什麼。隨後她回過頭來道:“我不去了——我在上外港碼頭的時候就逃了出來。”只見她看著陳舒翌好似呆滯的表情一下笑了出來,握著水瓶的蓋子瓶子裡的水灑了出來。
陳舒翌坐到椅子上,他看著一望無垠的綠草坪地,仰頭喝了一口水。他略微皺眉,只問:“你認真的嗎?不怕孫大帥來找你?”
孫婉菲看著陳舒翌總是一副大事小事都面無波瀾的樣子,心中暗暗彆扭。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趾高氣昂地說:“反正你在這裡,你的家在這裡,我人在這裡,我這輩子賴定你了,你想跑也跑不掉。我現在有的是時間。”
她倒是一字一句說得輕快,一派天真無邪,身旁幾個僕人低著頭強忍著笑。
陳舒翌一句話就把他們打發下去,對孫婉菲說:“你年紀小任性,你父親由得你胡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不聲不響不見了陪你登船的幾個下人回去會怎麼樣?孫大帥該多著急?”
孫婉菲一扭身子,揪著十根手指說:“我可沒想這麼多——我爹一意孤行想把我弄出去留洋,不就是為的想娶個三姨太,這下他如願以償了,我再也不會阻撓他了。而我的心願也完成啦。”
“你的心願是什麼?”
“就是每天和你在一起。”
陳舒翌一聲嘆氣,無奈的搖頭,也不接她的話。接著站起來說:“那你以後住哪?”
孫婉菲嫣然一笑,陽光的照射下,低低的帽簷正好擋住她熠熠生輝的雙眼,她說:“只要有你在,我住哪都行。”
接下去的話不用她說,陳舒翌知道她既然千辛萬苦的上山,自然是不肯輕易走了。
拐折的沙子路面通向高處,沿途種著白樺樹,此時綠葉豐盈,只有陽光的斑駁陸離的光影投射下來。
“建山……”
陳舒翌揹著手往山上走,冷不丁孫婉菲叫他,他應了一聲,又往前大走幾步,可後面一片沉默,他感覺到有什麼不對。轉過身時,見孫婉菲彎腰吃痛的捂住一隻腳,眉頭皺成一條線,神情極是痛苦。陳舒翌發覺她的異樣,走到她身邊問:“你怎麼了?”
孫婉菲已是半蹲下,嘴裡直喊“痛”,她的說話聲是強忍著淚水說的:“我為了躲開家裡的衛隊,玩命的跑……被一輛黃包車撞到,當時只覺得腳踝子疼,下了火車腳就腫了起來……”
他捲起孫婉菲的褲腳,腫脹的腳踝快要穿不下鞋子,在往上捋褲腳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淚啪嗒落在地面。他才想起從剛才看到孫婉菲時,就覺得她走路顛簸……然而她是如何一直強忍著痛和自己那般坦然的說笑的呢?
白樺樹是去年才植下的,不高,過了一個冬季已然長了嬌嫩的樹葉。光線與樹影的交織間,沙子路面光影陸離。偶爾有風拂動,樹葉沙沙響,一股樹林中自然清香的氣息在這條道上瀰漫。
陳家的別墅起於僻靜,四路岔道皆種著挺拔的樹木。陳家隨山上來的管家李伯見大少爺揹著一個女人進了大門,不免好奇,再一看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孫大帥的千金孫婉菲。隨即跑上去問大少爺有何吩咐。
陳舒翌揹著受傷的孫婉菲自是小心翼翼,他只簡短地對李伯說:“讓下人收拾一間屋子給孫小姐住,李伯,你去把我那個藥匣子拿來。”說完便朝著客廳走去。
孫婉菲躺在沙發上,她的小腿烏青的發紫,腫脹的難看。孫婉菲坐在沙發默然的看著陳舒翌給自己敷了一個冰袋,冰袋絲絲涼涼的像是薄荷,她知道陳舒翌學過護理方面的知識,看他低首輕柔的給自己揉著腳,劍眉中生出挺拔的鼻樑甚是好看,她就這樣看著,腳上的疼痛頓減了好幾分。
林媽從樓上剛打掃完下樓,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給孫小姐,她們打過照面幾回,自然是不必客套。陳媽隨即問:“大少爺,今晚廚房要做什麼菜?”雖是問陳舒翌的,但林媽卻笑眯眯的看著孫婉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