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氣,小六強行壓下心中那份驚意,放緩語調問道:
“你剛才說再有一日就行了,他的血……終於要被抽乾了嗎?”
能夠在沒有得到任何外力補充,硬生生被人放了幾個月的血,這白震天已然可以稱得上一聲怪物。
不過好在似乎他終於快走到盡頭,否則的話……
沒來由的,小六腦中劃過一幅畫面,那是白震天身上的血將整座天山都淹沒的畫面,令他背脊一陣陣發寒。
“抽乾?沒有……”
卻不想張海苦笑著搖搖頭,否定了小六的猜測,驚懼道:“他到底還有多少血液可供咱們抽取,直到現在這仍是一個謎,之所以有一日的說法,乃是因為一日之後,從白震天身上抽取的血液總量便可達到劍主的要求。”
“你是說……”小六揉著眉心,“劍主他早就知道了白震天的異狀?”
小六越發感到疑惑,難不成劍主他早就知白震天有這樣的異常,所以才讓人將其帶回來的?
張海用沉默回應了小六的疑問。
話及此處,無論是一向顯得無所謂的小六,還是正在這小小的洞窟中忙碌的蜀山弟子,人人皆感到陰風陣陣,白震天被冰封在那巨大的冰塊裡已有數個月之久,可直到現在也沒人敢真正仔細地去看他一眼,唯恐那一眼看去,正好對上其陡然睜開的雙眼。
十來人擠在這被冰塊佔據了絕大空間的小小洞窟內,沒有人說話,道道陰寒之意流轉全身,直令人感到比天山上的恐怖寒流還要徹骨的森寒。
郭傳宗睜開了眼睛。
他雙手虛抱的氣團已然變得純白似雪,再沒有任何玄灰色的氣勁自體內湧出。
睜開的眼睛復又閉了一下,雙手自然垂下,那氣團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消散,像是在身前下了一場小型的暴風雪。
“這就是以身為爐?”
他閉目感受著體內的變化,不由喃喃自語。
以身為爐,顧名思義,他原以為會在體內修煉出一尊火爐出來,藉由自己這尊火爐那煉化爺爺丹田內的以身煉劍之法。
原來並不是這樣?
當體內因修煉玄冥訣而將原本的內力全部轉化成混沌內力之後,他竟然再一次令丹田中的內力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體內純淨無比,比之天山之巔的皚皚白雪還要純淨,甚至於郭傳宗直感平日裡略有些火爆的脾性竟也在這份純淨中淡然了不少。
以往種種年少輕狂少年熱血,如今回想起來,卻只能啞然失笑,暗歎自己的無知無畏。
郭傳宗,彷彿在一夜之間,由一個活力無限的少年,變成了深沉睿智的老者。
這就是以身為爐的功效麼?
以身煉劍使人陷入瘋狂,而以身為爐卻讓人冷靜無比,這兩者的極端之處,或許就是解除爺爺如今症狀的希望所在吧?
他用力握了下拳頭,心中悵然若失卻又無悲無喜,冷漠又淡然道:“以身為爐我已練成,你可以出來了!”
小六在外面他一直都知道,除了傳授了這以身為爐之法外,更多的其實是監視,這一點郭傳宗心知肚明。
可那又如何,就算沒人監視,為了救爺爺,郭傳宗也不會心生出額外的想法。
然而回應他的卻並非小六。
“練成了?你未免太小瞧這尹家人才能修煉的千古奇功了吧?”
山洞外,透過那為了透氣而挖出的小小孔洞,有人不以為意地淡笑一聲。
郭傳宗目光一凝,說話這人竟是蜀山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