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當空,楚陽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他出身皇族,眼界開闊。王府裡的能人異士,軍隊中的驍勇悍將,那是他在牙牙學語的時候就已經司空見慣的人物。但是眼前的秦飛,卻讓他無所適從。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夠在被擊破氣海之後還能站起來!
秦飛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漠然的看了看楚陽,右手探出,小拇指蜷曲著朝楚陽勾了勾,戲虐之意不言而喻。
眾目睽睽之下,楚陽哪裡經得起這般輕蔑?
儘管還不清楚到底在秦飛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楚陽對自己的實力有充足的自信。
堂堂九品高手要是奈何不了一個六品上的巡檢,以後也就不必再去北疆作戰了。
楚陽清嘯一聲,彎刀劈出,凌厲無比,長長的刀光在半空中凝成一道如雪匹練,兜頭斬下,刀風呼嘯,隱有風雷之聲。
駐足圍觀的菜市街百姓站立不定,紛紛驚呼著朝後退去。
已被刀光籠罩的秦飛反手一拳擊出,也不見他拳勢如何快,卻已迎上雪練刀光。
砰!
勁氣激盪,漫天刀光劃為虛無。
秦飛揉身撲上,一拳快似一拳,擊向楚陽。
身在場中的楚陽有苦自己知,突然之間,秦飛的力量似乎龐大了數十倍,每一拳都吞噬著前一道拳勢,待到拳鋒臨身之際,強大無比的力量,讓楚陽猶如置身山呼海嘯之中,臉上肌肉已扭曲變形,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壓力,令他全身骨骼格格作響。
如今就連抬刀的力氣都已無法凝聚的楚陽,顧不得身份地位,棄刀後退,就地狼狽不堪的一滾,堪堪避開秦飛的拳鋒。
轟然一聲巨響,就在前一刻,他還站立著的地方,竟然被秦飛一拳轟出一個深深的大洞。
泥土飛濺,灰塵滿天,灰頭土臉的楚陽呆呆站在洞邊,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秦飛得勢不饒人,鐵拳揮出,快如閃電,頃刻間已是數十拳擊出,每一拳都結結實實的揍在楚陽胸腹。
在那龐大無匹的重壓之下,幾無還手之力的楚陽,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嘔血不已,落在數丈之外。
秦飛正要衝上前去,忽然身體一滯,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彷彿虛空中有人攔住自己。可眼前明明一根人毛都沒有,卻有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到此為止吧。”語氣極為平靜,平淡到了極點。
輕甲侍衛們一擁而上,將楚陽背起,快速朝菜市街外退去。
群情激奮的菜市街百姓雖然看著楚陽不順眼,但也知道這是貴胄子弟,倒不會真的殺了他。菜市街人,一邊謾罵著,一邊緩緩讓開一條通道。
秦飛靜靜的站在原地,眼看著一臉愕然的易小婉朝自己走來,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嘴巴剛剛張開,就覺得頭暈目眩,跟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的倒了下去,迷迷糊糊之中,似乎聽見小婉的驚叫……
整潔的房間裡,擺設很簡單,卻很精緻。
南牆下,一張木幾,兩隻竹椅,木几上一爐薰香散發著令人神清氣爽的淡淡氣息;對面的北牆下,一張寬大的木床上,鋪著雪白的被褥。
秦飛已除下外袍,靜靜的躺在床上,蓋著一條溫暖的毛毯,沉沉入睡,鼻端裡發出悠長沉穩的呼吸之聲。
一位宮裝少女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反手將門帶上。
守在門口的兩名藍衣衛士欠身施禮,少女點了點頭,伸出纖細雪白的食指,按在嫣紅嬌豔的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沿著廊臺朝內院走去。
內院裡,陣陣花香,花叢中,一位老人舒服的躺在一把鋪著厚厚皮毛的長椅上,溫暖的陽光灑在他身上,讓他愜意的不想睜開眼睛。
在他身側,幾名男子,畢恭畢敬的垂手站立。
聽見少女輕微的腳步聲,老人淡淡的說道:“小婉,過來吧。”
易小婉加快了腳步,三步兩步蹦蹦跳跳來到老人身邊,頑皮的坐在他的長椅上,小手一伸,就抓住了老人的鬍鬚,輕聲說道:“爺爺,您交代的任務,小婉完成的差不多了。快說,您要賞給我什麼?要是不給小婉好處,我就把您的鬍子編成辮子……”
幾位肅穆的男子微微低下目光,天下間,敢在這位老人面前如此放肆的,也就只有易小婉一人而已。就算是楚帝,沒外人的時候,也要對這位老人家喚一聲‘易兄’。他們跟隨老人已久,深知他的可怕和深不可測,平素除了公事,那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