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來,他除了修行以外便是在極力地追求著顧素曦,每逢佳節,他都會命人去為她送上厚禮,縱使她從來都沒接受過,但也從來沒有當面拒絕過,他不認為顧素曦當真一點都不知曉他對她的心意,府試之時,顧素曦本是會與他存有一戰,但顧素曦的身影每到那時都會從校場上消失不見。
他以為顧素曦這樣的女子是因為五年前的虧欠而不好面對他,他從來沒有想過,顧素曦是因為單純不想見到他而棄權府試。
林曲白此時的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巨石,巨大的壓抑充斥著他的身體,他渾身發顫,雙拳緊握,身上的衣袍無風自動,面色駭人。
現在他林曲白明白了,她說他顧安是她的本命……她的心裡從來只有這個不知真假的兄長…她從來沒有考慮過他一分一毫,任何對他兄長有敵意的人,她便會視為己敵。
“好…很好!”
林曲白怒極反笑,少年心意在少女的這種近乎冰冷無情的拒絕之下支離破碎,他的目光從顧素曦的面上轉而望向顧安。
那張冰冷而又瘦削的臉,在他傾慕之人如此的維護之下,竟然還無動於衷。他憑什麼得到如此女子的珍愛?!為什麼我林曲白就只能仰望其背?!
“顧安,你就只會躲在女子身後麼?!”
林曲白壓抑著自己的怒火,他面容緊繃,話語一字一句地從口中傳出,他身上的氣機波動又湧動起來,彷彿下一刻,便又要對顧安暴起出手。
顧安平靜地凝視著林曲白,見其悲憤的面容,他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求而不得更是令人心生絕望,特別是自己的一腔孤勇在別人眼裡不過只是一番自作多情的表演,那便最是傷人至深。
“你要戰,便衝我來!”
顧素曦眉頭蹙起,眼神凝重地望向林曲白,開口喊道。
但林曲白沒有看向她,他依舊緊盯著她身後的顧安,眼中怒火宛如實質。
顧安上前,一手輕搭在又欲出言以斥的顧素曦肩上,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他走到林曲白身前,靜靜地望著他,半響後,開口道。
“你想如何?”
“呵…我想如何?!”
林曲白望著身前之人,眼神兇厲,他體內的清氣又翻湧起來,他想如何?他想的當然是摧枯拉朽地擊敗顧安!
“你….”
顧素曦方想上前一步說道,但顧安伸手阻止了她,他眼神凜然地注視著林曲白,手上寒氣升騰。
“到此為止吧。”一道平靜的聲音忽而傳來。
“….嗯?”顧安抬眼望去。
只見一隻纖素如玉的手從林曲白的身後探出,穩穩地按在了林曲白的肩膀上,而隨著手掌一按,林曲白體內的那股氣機波動卻像是打熱的烙鐵遇上了山澗流水般,瞬間地平復下來,場中所有的鋒芒都被一股突如其來威壓震懾住,不過一息之間,那股強大的氣息便消失的無形無蹤。
一道身著天藍色內門弟子道袍的身影從林曲白身後走了出來,面容內隱肅穆,表露出的氣息卻稍顯冷淡,他負著一隻手走到顧安與林曲白之間,掃視著兩人。
他就如一柄鋒芒內斂的長槍,寒芒未至,卻亦已氣勢逼人。
“厲末北,這裡有你什麼事!”
林曲白知曉方才一手震散自己凝聚的氣息之人當是面前的厲末北,他瞳孔驟縮,一絲絲忌憚在內心蔓延,但迫於自己強大的驕傲,他不可能就此便放過顧安,否則在場之人無不以為他怕了他厲末北,他的自尊不容許這樣被侵犯。
厲末北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隨即收回目光,平靜地開口道:“上官兄,與你的內門同舍一併回去吧,時間不多了,謝山長素來憎惡弟子遲到,還請多加註意才是。”
“厲兄所言極是。”
上官御千從林曲白的身後走出,來到林曲白的身旁,不禁低聲道:“事情若再鬧下去,等到師長出面調解的話,對你也沒有好處,何不先退一步,等到府試大比之日,再名正言順地擊敗他,逞一時之快雖然能達到目的,但此番魯莽對內門的名聲也有惡劣的影響,你林曲白作為內門有頭有臉的人物,想必不會連這種道理都分辨不清吧?”
“厲兄會幫你處理好。”上官御千伸了個懶腰,用手拍了拍陰晴不定的林曲白的肩膀:“他今日沒有修學,可比你我二人來的清閒,你若是再這樣耽擱下去,謝山長那裡,可不好交代了…”
“我做事,我自有分寸!”
林曲白散去升騰而起的清氣,眼神陰翳地看了一眼顧安後,又長望了一眼憤憤不平地顧素曦,他冷哼一聲,但絲毫不予言表,他就是這樣一個驕傲的人,縱使心有不甘,但也要守自己心中的道。
他豁然轉身,長袍隨之蕩起,給眾人留下了一個孤寂的背影,便朝著御風坪的方向,幾個起落之後,身影離去無蹤。
“三月之後,恩恩怨怨,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