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低垂,灰濛濛的雲層下墜著,就像是一座城池倒懸於天際。
格陵蘭海域上的海水已經變成了黑色,一疊疊的海浪洶湧而起,如一座座山巒聳立,山脊交錯。
慶塵與秧秧屹立在山巒之上,風將兩個人的頭髮吹拂凌亂。
秧秧在他身旁問道:“你在等風暴對吧?現在夠了嗎。”
這會兒女孩並不知道慶塵要完成生死關,她只知道慶塵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在風暴中完成。
慶塵搖搖頭:“風浪還不夠大,但應該就在今晚。”
“那先去解決卡布裡?”秧秧想想說道:“他現在躲進船艙裡,說不定在裡面藏了什麼殺手鐧。貨輪和遊艇裡應該還有不少人,你擁有禁忌物狙擊槍的事情……還不能讓別人知道。”
當慶塵拿出黑狙的那一刻,便意味著慶塵將自己的秘密交給了秧秧。
白晝老闆的身份,已經浮出水面。
慶塵瞞了秧秧很久。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女孩最開始靠近自己是帶著目的的,但當自己在荒野上遇到危險時,對方毫不猶豫的和自己站在一起。
當自己在表世界需要一個護道者的時候,對方毫不猶豫的漂洋過海來跟自己出海。
慶塵與秧秧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並肩作戰的次數反而最多,彷彿他們註定就該是背靠背的戰友一樣。
沒必要再瞞下去了。
慶塵說道:“你把他們藏在哪裡告訴我。”
人類的眼睛無法穿透船體,但秧秧的力場感知可以。
所以,從一開始秧秧與慶塵的組合,就不是僅僅飛到天上當炮臺那麼簡單。
秧秧的力場感知能力,足以成為慶塵的另一種眼睛。
反器材狙擊槍與鎢芯穿甲彈,絕對的火力與穿透船體的感知,足以讓所有藏匿者都無處遁形。
“貨輪的藍色集裝箱裡藏了兩個人。”
狙擊槍轟鳴。
“向右調整兩米子彈落點。”
狙擊槍修整彈道後再次轟鳴,砰的一聲,巴掌長的子彈穿透集裝箱的鐵皮,貫穿了目標的身體。
“遊艇第二排第三個窗戶左側1米處有人躲著。”
“第三排窗戶的右側兩米,有人趴在地上。”
秧秧一次次精準的爆出藏匿者位置,船裡的人只能聽到槍聲,看見死亡,卻不知道外面的狙擊手為什麼能隔著牆看到他們所有人。
某一刻未來組織的成員在想一個問題,這種組合是不是太強了?如果裡世界有神明的話,是不是要把這兩個人削弱一下。
奇爾頓躺在捕蟹船上仰望天空,他看到這兩人屹立於滾滾烏雲之下,彷彿剛剛從黑暗神國降臨的神明。
完完全全壓制了下方的數十人!
此時此刻,天空之中的秧秧很輕鬆,比任何時候都輕鬆。
在她的人生裡,總是被人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彷彿她就應該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她身邊的人在面對問題時,都希望她能幫忙,能夠成為團隊裡最有用的那一個。
她要去10號城市組織學生遊行,去海城組織時間行者……
這樣的人生很累。
更多的時候,她也希望自己可以休息一下,不用總是當一個主角。
事實上以她B級力場覺醒者的身份,今晚這海上的殺戮根本不用那麼麻煩……
但今天晚上,秧秧把所有的舞臺都留給了慶塵。
她也想偶爾體驗一下當鹹魚的感覺,這或許就是她加入白晝的意義。
槍聲落幕,黑暗的天空已經低垂到海面之上,彷彿神國之中有舊神探出手臂,攪動著本就已經渾濁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