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封羽此前聲稱自己和汪小雅分手的時間是在大半年以前,而張雯則說張遠文在一年多以前就向家裡宣稱他已經戀愛,並且戀愛物件也應該就是汪小雅。
如果封羽和張雯所述屬實,那麼汪小雅在和封羽分手以前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在一腳踏兩船。
據此,老劉認為張遠文那一句「你為什麼要騙我」的靈魂拷問,多半指的就是這件事。張遠文極可能發現了汪小雅在感情上的不忠不一,甚至還產生了汪小雅肚子裡胎兒的父親到底會不會是他的懷疑。
所以,老劉一開口就故意把話題往汪小雅懷孕和她男朋友這方面引。
以毒攻毒,直接去戳張遠文的傷疤,果然達到了預期目的。
張遠文的咆哮嘶吼帶著憤怒和怨恨,和許多在感情中被欺騙或被拋棄的一方一模一樣。
張雯眼神中的感激神色越發濃烈,無論如何,這一個多月以來,兒子總算開口說話了。
老劉則不慌不忙地繼續胡扯:「她之前說了一個男人的姓名,我們聯絡到這個男人後,男人卻說自己早就和汪小雅分手了,還說汪小雅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汪小雅之後又說了你的姓名,我們打過電話給你,但你的手機關機,所以只能找上門來了。」
屋裡突然陷入沉默。張遠文如果懷疑自己不是汪小雅肚子裡胎兒的父親,那麼老劉半真半假地在言辭中透露出「汪小雅的另一個男朋友說自己不是孩子的父親」這一點,或許會讓張遠文重新審視自己和汪小雅之間的感情,甚或燃起「他張遠文很可能就是孩子父親」這樣的期望。
對於一個自認為在感情中受到欺騙,然後陷入抑鬱,不願開口說話也不願出門的人來說,讓他心生期望,就好比在一個滿眼都是黑暗的人面前,突然亮起一束希望的光,自然會讓他因為想要追逐這道光而重新上路。
「既然你也說早就和她分手了,那看來我們又白忙一場了。」老劉又故意透露出走人的意思。
果然,房間裡又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她真說了我是她男朋友?有沒有說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的?」
「她說是這麼說,但事實是不是這樣,我們就不清楚了……還有,你們家的待客之道,就是把人關在門外,然後隔著一扇門和人說話的麼?」
房間裡立即傳來一聲道歉,然後就是走路開門的聲音。
「她是怎麼和你們說的?」
張遠文開了門,站在房門口,且並沒有進一步的寒暄客套,而是又直接問了自己最關心的話題。他的臉色蒼白,不修邊幅,問了這句話後,雙眼只盯著老劉,顯然只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他的眼睛裡佈滿血絲,眼神當中的那一抹神采顯然也是因為這個話題而起。
老劉肯定不會被他牽著鼻子走,而是轉身朝樓下走去:「我覺得你說的沒錯,你應該早就和她分手了,像你這樣的人,對她那種出生普通的女孩,肯定就是玩玩而已。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才更好吧,至少這樣你就不用賠她一筆錢了。」
張遠文亦步亦趨地跟在老劉背後,聞言大急:「警察叔叔,我不是那種人……我對小敏是認真的。」
小敏?
老劉一屁股又坐回樓下客廳的沙發,為進一步確認,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將汪小雅的證件照亮出來:「你說的小敏是不是她?」
張遠文不知不覺地坐到老劉身邊,看了一眼照片便將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就是她,王小敏。」
毫無疑問,汪小雅在張遠文這裡用了一個假名字。張雯曾派人去學校調查張遠文的女友,派去的人並沒有告訴她張遠文女友的姓名叫「王小敏」,只說學校裡壓根兒就查不到張遠文女友這號人。
汪小雅連自己的真名都不用,只用一個化名接近張遠文,還和他「談了一場戀愛」,多半就是為了騙錢。
老劉收回手機,故意滿臉疑惑地嘀咕道:「你們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呢?你要說你們之間沒啥關係了我信,但你說對她是‘認真的,呵……」
越是心思單純的人,越想要證明自己;越是心智不夠成熟的人,越是接受不了別人曲解自己。老劉正是看穿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故意如此。
張遠文果然急得抓耳撓腮,甚至連自己只想知道「她是怎麼和你們說的」這一最初目的都給忘了:
「警察叔叔,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我真是小敏的男朋友?你們不是讓她通知家人把她從公安局裡領回去麼?她的確沒有家人了,只有她說的……我這個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