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琢磨,屈露露的前半句並無不妥。警方因為證據不足才對嫌疑人進行「監視居住」,可好端端的卻突然撤銷,這自然就出現「漏洞」。
可屈露露提議由她帶著小晨假裝「跑路」,她要是假戲真做怎麼辦?鬼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這樣幹。
看著陸凱和小吳滿臉狐疑,屈露露笑著說:「你們對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還怎麼抓史際?」
李竹道卻蹙眉問道:「你的意思,是史際一直都在監視你們母子?」
「他有這樣的能力,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他就不是史際。甚至連你們剛才走進大門,史際都可能看得一清二楚……」
見三人不無緊張地東張西望,屈露露又補充道:
「放心,這間屋子裡沒有監控或竊聽裝置,屋外有你們的人,史際不會冒險進來。他要是真進來過,就絕不會只裝個監視裝置,而是直接殺人了。」
接著,屈露露指了指屋外:「光是我知道的,史際如果要直接監視一個人,在不進入屋內的情況下,至少有兩種辦法。要麼在屋外附近的樹上或路燈上裝攝像頭,但屋外有你們的人,史際不會冒險,只會用另一個辦法,就是找一處高樓,在天台上或房間裡架上一臺望遠鏡。」
三人不敢輕舉妄動,或走出去東張西望,害怕這樣會露餡。仔細一回想,這棟別墅位於一別墅小區,整個小區內並沒有高樓大廈,但小區周邊卻高樓林立。小區內視野開闊,的確給了小區外在高出監視的有利條件。
「你們也別想去一棟樓一棟樓的挨個檢查了,史際不會在同一個位置呆兩天。」
「況且,除了直接監視的辦法,他還能間接監視。比如,找到那人家裡的水電煤氣號,然後透過線上繳費的方式,檢視水電煤氣有沒有變化,或者變化有多大,以此推斷屋裡有沒有人,或者有幾個人。」
什麼是專業,這才是專業。
三人不禁對史際的「業務能力」有點兒瞠目結舌。
屈露露卻笑著說:「你們也別把史際想得很厲害,他就是經常要監視人,所以時常琢磨這些,才會有這麼多的歪門道。其他方面,他就是個普通人。」
所謂的「其他方面」,屈露露沒有明言,但從「白蓮寺案」來看,至少在偽造案發現場這方面,史際的確「就是個普通人」,要不然,田和尚但凡得到過他的「高見」指點,也不至於在口供中漏洞百出。
接著,屈露露話鋒一轉:「史際是個很複雜的人……一方面他很多疑、很謹慎,另一方面卻又很單純,很容易相信一些……不那麼尋常的事。我這麼形容,你們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三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屈露露一攤手:「事實上,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你們要是見到他,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仔細一琢磨,好像又的確是這麼一回事。田和尚把史際當兒子,這何嘗不是一件「不那麼尋常的事」,但史際似乎不但沒有絲毫懷疑,並且好像還有點兒「享受」。
最後,屈露露言歸正傳:「無緣無故,突然撤銷對我的‘監視居住,史際不但不會上當,並且只會懷疑我是不是和你們串通好了。這樣只會打草驚蛇,以後想要再抓到史際只會難上加難。」
「但我如果突然‘跑路,在史際看來,這才是正常舉動,他肯定會對此深信不疑。在他眼裡,我就是這麼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更不會束手待斃。」
說
了半天,三人總算是明白了。屈露露和史際彼此之間都相互瞭解,甚至都清楚對方是個什麼人,屈露露才會這麼篤定地認為「撤銷‘監視居住」騙不到史際,從而有了佯裝「跑路」的提議。
「當然,海浪被害的訊息,你們也要想辦法讓史際知道。這樣一來,在史際眼裡,我‘跑路就成了理所當然。」
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只需要釋出一條關於「芒果園案」的警情通訊,將被害人的個人資料公佈出來即可。但屈露露此言,無異於拐著彎兒地承認了海浪和她夫婦二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信不信我,由你們自己決定。」
看著三人眼裡明顯有著更多疑問,屈露露卻又看著李竹道:「沒抓到史際之前,什麼都別問,我也什麼都不會說。抓到史際……我什麼都告訴你。還有……照顧好小晨。」
屈露露之所以對抗警方審訊,就是因為史際還沒有落網。
在海浪沒有被害之前,屈露露或許還寄希望於海浪能解決掉史際,這樣一來,她和小晨的威脅不但能消除,並且只要能扛過警方審訊,她還能繼續「逍遙法外」。
現在海浪已經被害,屈露露自度在沒有警方和海浪的「保護」下能逃過史際的報復,最好的辦法當然就只能是和史際一起進監獄。
不然,屈露露如果進了監獄,史際卻仍然遊離在法網之外,小晨的安全則無法保障。
李竹道正是理清了這些,才會對何友志的安排不加推辭。但屈露露的表現,總讓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奇怪怪。在他的想象中,要說服屈露露,至少應該歷經艱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