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道笑了笑,續道:「你臥室床底下有很多菸頭……」看書菈
田和尚立即插嘴:「哦……我想起來了,我以前抽菸,後來又戒菸了。」
「哦,那你抽的煙是什麼牌子?」
田和尚再度啞口無言,頓了片刻後,卻說:「我記起來了,那是老六抽的。」
「老六會躺在你床上抽菸,還把菸頭塞進床頭的牆縫?」
「那小子臭不要臉,有時候酒喝多了就直接趴在床上不走,我也沒辦法。」
「哦……那看來只能做dna了。你知道有個叫dna的吧?簡單說,我們可以從菸頭裡提取樣本進行基因檢測,再從老六的屍體上隨便取一樣東西,同樣進行基因檢測,看這二者之間能不能相互匹配,就能確認抽菸的到底是不是老六。」
田和尚終於無從辯解。
李竹道再度從桌上捏起史際的肖畫素描,將它豎在胸前,正面對著田和尚:「抽菸的是不是就是他?殺害老六和小譚的是不是也是他?」
田和尚身體一震,立即又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怎麼可能……他早就不在蓮花寺了。再說,人要是他殺的,我又不是傻子,憑什麼給他頂包?」
李竹道冷哼一聲:「說他早就不在蓮花寺的僅是你一面之詞,問題在於,至少到目前為止,你說的所有和案件相關的話都不可信。所以,你說他早就離開寺廟這一點,同樣不具備可信度。」
「他雖然和你非親非故,八竿子打不著,但他和小武在相貌上極其相似,你看到他就像是看到小武,也正因如此,你才會把它留在寺裡養傷。這一點是你自己說的,我認為可信。」
「村幹部曾見過這人,說當時能明顯看出來,因為這人的出現,你的心情十分愉悅,也印證了這一點。」
「所以,從內心而言,你是不是就把他當作小武?」
「你的下半輩子基本都用來走遍全國各地的寺廟,目的就是為了找到小武。」
「在耗費了二三十年仍舊一無所獲的時候,在漫長而又短暫的人生即將走完的時候,在你追尋了二三十年的這一道光慢慢熄滅的時候,這個人的突然出現,是不是就像重新點亮你漆黑世界的那一盞燈,讓你認為這或許就是老天在你即將閉眼之前給你的補償?」
「即便知道這人是越南人,和小武的年齡也對不上,甚至對你也極為陌生冷漠,明顯就不是小武,那又如何?」
「父母對子女的情感從來就沒有道理可言。在你看來,他有沒有把你當父親不重要,甚至對你過分的熱情和關心關愛感到一頭霧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他當兒子,他能承擔你壓抑了二三十年的對兒子的所有想念。」
「這種想念就像是一座山,尤其是作為一個走遍全國各地,苦苦尋找兒子的父親而言,這座山有多
高、有多重,沒人能理解。」
「這座山支撐你走到現在,卻也讓你喘不過氣。眼看自己就要揹著這座山去見閻王爺,冥冥之中,這個人卻突然出現。他的出現,是不是讓你一下就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為你壓抑了幾十年的情感,終於有了宣洩的出口,終於有了可承載的物件。」
「所以,我猜這人在白蓮寺養傷期間,你對他的照顧肯定無微不至,甚至會讓他感到尷尬、不習慣。」
田和尚渾身發顫,看了一眼李竹道,卻又立即將目光移開。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知道你的感受?」
田和尚的目光遊離不定,一副想承認卻又不敢承認的樣子。
陸凱也看著李竹道,顯然也有同樣的好奇。
李竹道雙手一攤:「很簡單啊。很多子女常年不回家,或者沒有子女的老人,都會在家裡養條狗,並且把狗當成兒子養,對狗比對他們自己還好。自己捨不得吃穿用,卻每天餵狗吃雞蛋喝牛奶,定期帶它們做檢查,打各種防疫針。誰要是欺負他們家狗子,他們保管和人急。」
「狗要是丟了,或者死了,他們就像沒了兒子一樣,鐵定哭得死去活來。」
最後,李竹道又看了一眼陸凱:「你沒在派出所幹過?這種給大爺大媽尋狗找貓的活兒幹過吧?你要是能幫忙把阿貓阿狗找回來,他們就感激涕零,要是找不到,嗯哼,我們人民群眾養了你們這幫人連條狗都找不回來,能幹啥?乾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