禰衡深深地嘆了口氣。龐統還以為他醒悟了什麼事情。豈料這人更加狂妄,道:“賈詡你為官十數年,幫董賊擾亂朝綱,害人不淺。多少文人雅士死在你這種滿腹妒忌心的人手裡。朝堂上,多少好官在你的奸謀下而死。你這種人脫去了董賊的保護衣,又投奔了龐統。龐統是什麼人?到處殺伐,現在又想攻打益州。多少人死在他的魔爪下,我已經看不下去了。必須要找這個魔頭好好的理論理論。”
賈詡啞口無言地看著他,又望了望正在吃糕點的龐統。他思索了片刻,道:“小兄弟說得我實在慚愧啊。”
“慚愧就好。”禰衡得意的說:“若你還有一份覺悟,若你是人生父母養的,若你還知道憐憫天下人。就棄官走人。至於龐統,我定有辦法說服他不再作惡。”
賈詡冷笑道:“小兄弟未免口氣太大。龐大人的學識不在你之下。你可知道他的厲害?”
“什麼厲害?殺人?放火?****辱掠?對了,聞言他還取了惡賊華雄的女兒。你說說看,他和董賊難道沒有關係?他和華雄這種惡賊就沒有關係?而後竟還殺了自己岳丈。岳丈乃是為父,哪能害之,我聽聞後簡直汗毛聳立。且那華雄的女兒,乃惡賊之女,定是妖魔鬼怪,水性楊花的女人,不知被華雄送給多少兵將用過,這龐統竟然還能要,實在惡氣相同,汙穢啊。”
賈詡臉色微白,忙看了龐統一眼,此時龐統咬緊牙關,手中的小水杯似乎都要被握碎了。
“龐統啊龐統,好一個沒人性的魔頭,定是惡鬼重生,禍害生靈。”
禰衡還在口無遮攔。
賈詡忙說道:“你曾見過大將軍嗎?”
禰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人我沒見過,夢裡見過這人魔鬼的臉,貪婪又難堪。”
賈詡輕蔑地笑了笑,道:“我當你見過大將軍,原來都是亂說一通。你的腦袋裡是不是隻有別人的惡,卻看不到別人的惡?”
“龐統殺了那麼多人,還有善可言?”
“那你教我個辦法,不在征伐的情況下,殺了董卓、華雄、李儒。”
禰衡垂首沉思了起來。龐統深深地吸了口氣,心想:“好你個小子,胡說八道。也有哽住的時候。”
禰衡抬頭道:“賊人定會自我饞食,放著不管就行了。”
“胡說!”賈詡大聲道:“你根本什麼都不懂,還裝人學富五車、滿腹經綸。放著不管,只會讓他們更加作威作福。”
禰衡道:“錯!董卓的死,本身就是惡賊間的內鬥。這是不容辯駁的事實。我沒見過龐統把軍隊壓到長安城下。那董卓不是他殺的,而是華雄殺的,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有何要多狡辯的。不要把什麼功勞都往自己身上靠,這樣的人最靠不住。你這種龐統的黨羽,依附在他的身邊,也是為了作威作福。什麼時候你不幫龐統說好話,那就是龐統動刀子宰你的時候。賈軍師聽我一言,這龐統乃虎狼之流,還是棄之不顧,你也算是功德一件。對,功德一件,可為之前的罪惡抵債。好之為之!”
言罷竟然自己起身,龐統看不懂了。他對龐統道:“劉主簿,我看賈軍師也是昏頭昏腦的人,說不通,我要等那龐統回來,好好的說說他。現在與賈軍師沒什麼好談的。你們這裡就沒有正常一點的官員嗎?”
龐統起身道:“有啊,我帶你去!”賈詡聽得雙眉一緊,心想:“就這麼個混球,還有誰能忍得住?”
他不知道,龐統竟然把禰衡帶到了文丑那裡。文丑上座,已知龐統化名劉元。文丑豪邁地說道:“這位小弟來我此處,有何貴幹?”
禰衡搖了搖頭,似乎大有心事。文丑又問道:“小兄弟怎麼了?”
禰衡繼續看著地面搖頭。連龐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片刻後,在短暫的沉寂後,禰衡打破了僵硬的氣氛,隨口道:“我在思考,是不是要和河北雙惡之一的文丑說話。這種事情如果不經過深思熟慮,可是要吃虧的。畢竟文丑和顏良乃是大惡人。曾經跟袁紹作惡,後來又投靠龐統作惡。這樣的人,怎麼能說話。”
他看著龐統,連視線都不對準文丑。文丑大怒道:“好你個小兒,竟然出言不遜。”
龐統忙笑道:“文大人勿要多怪。這個禰衡兄乃是舌辯之士。”
“錯!”禰衡盯緊了龐統,似乎抓到了重要的把柄。“往往喜歡舌辯的人卻沒有真正的底力。不要把我和這種人混為一談。在我心裡,把舌辯之士這種稱號送給賈詡和魯肅還差不多,此二人身為文官,不做人事,竟圖謀軍略,惡不可聞。”
文丑怒目射出箭一般的視線,道:“你來我府中,不是來談話的,我看是來找死的。”
禰衡起身冷然道:“就你這樣的莽夫,說話都髒了我的嘴。”
“你這廝!”
“文大人息怒。”
龐統說道:“禰兄,素聞你會音律,不如讓我等見識一下,否則可不知你的真假。”
禰衡嚷聲道:“這有何難,就讓你等血腥之人聽聽,什麼是盪滌人心的聲音。給我備鼓。”
按照他的要求,從人搬了個木架過來,上面置了個小鼓。禰衡接過兩根小棍子,放在鼓面上。他脫去上衣,落在腰際,開始打鼓。其鼓聲高昂至低緩節奏輕快,最終一聲響徹大堂,似乎有無數悲憤在心中。
文丑冷哼道:“鼓倒是敲得不錯。我當是什麼人,原來是個賣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