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前面的妻子一定是聽不見,以至於嬌嫩的雙手都抱緊了肚子,痛哭流涕的樣子似乎怕那身後不斷在平移靠近的馬騰把自己給害了。就是在她不斷地往後挪移,而馬騰不斷地靠近的過程中,龐統心跳加速,冷汗溢滿了整個空間,霧氣憑空而起。他驚懼的洞孔連著整張臉一同顫抖著,霧裡兵刃般觸感的顆粒隨著霧的移動撞到了他的身上。溼答答的身子感到異常的悶熱,眼前的事物被霧所遮掩。龐統在無盡的悲傷中無聲的哀嚎著,一種心悶的就快要炸裂開來的感覺使得全身都快要顯出裂口。
“霜兒!”
終於叫出了聲音,耳畔也能聽到。似乎被野獸追趕後從坡上滾落的人一樣,他瞪大了眼睛,喘著粗氣。一側的少年蹲著身子,兩手往內擱在膝蓋上,用看著正掙扎的小動物的眼神注視著滿頭大汗的龐統。
“你腦子燒壞了嗎?”
香徹隨意地問道,很強橫的話裡還透著一份關切。龐統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一場噩夢,心中平靜了許多。他胸膛由於大口大口的呼吸而不斷、劇烈地起伏著,受到了重擊一般,整個人悶聲不響,只是看著棕色的天花板。
香徹嘆了口氣道:“真是個讓人費解的奇怪傢伙。”他抬起一隻腳戳了龐統的左腹一下,道:“吃點吧,你吃好了我就可以去幫著大人剝熊皮了。那頭熊好大,是剛剛山熊帶人逮住的,當場就被他刺死,好厲害啊。”他說著說著滿臉浮現了陶醉的表情。“要是我在現場能目睹就好了呢。哦,對了,他剛來看過你了,也讓我一定看你把東西吃飽了。真是粗中有細的大傢伙。”
他的聲音中透著崇拜的味道,而心中也確確實實是這麼想的。龐統由於他提到了典韋,而逐漸晃過神來。他往左看了看香徹,剛剛還略顯蒼白的臉龐稍微恢復了點血色,以平靜地聲音說道:“是嗎,那可真是大膽的舉動。”
“嗯嗯!”
香徹不住地點著頭。他把木盤上的一碗飯端了起來,上面放著兩個白嫩的肉團,香氣混合著撲鼻而來。由於剛剛的噩夢而暫時被斷絕的嗅覺復甦,龐統看得肚子咕咕叫。香徹先是從盤子了拿出一雙木筷子,他看了看後皺了皺眉,放下筷子,從盤子裡拿出個木勺子,勺口有雞蛋那麼大。他看了看龐統,略帶為難地說道:“怎麼就吃上飯了呢,薩伊大巫是不是太著急了,我看還是喂粥比較方便。”
龐統板了板臉道:“若是覺得不方便就算了,一會香異會喂的。”
香徹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眼底似乎映著惡魔一樣,顫聲道:“總歸有辦法的啊,急什麼!還是你以為我怕了姐姐了?哼!”
龐統呵呵大笑了起來,不過由於腹部的抽痛而變成了苦笑,朝著香徹道:“我開玩笑而已。實在是麻煩你了,還要想辦法照顧我。”
香徹不好意思地臉紅了起來,往著高處看了看,似乎刻意在避開龐統溫柔的視線。他咧嘴笑道:“麻煩倒沒有啦……”他低頭看著碗,先用筷子把肉夾成好幾個小塊,然後再用木勺摻了米飯。他看了看龐統直直的、變扭的腦袋後,便一條腿伸了過去,讓龐統枕著,以便餵食。龐統咀嚼著米肉的混合體,整個口腔都溢滿了幸福。這是多久沒有進飯食的人才有的激動,那肉的鮮嫩口感絕非普通的家禽可比。由於他吃得快,香徹的任務一會便完成了。在稱職的“服務員”端著盤子轉身要走的時候,龐統把他給喊住了:“香徹,我想可以給我個柔軟的東西墊一墊,我不習慣平躺著沒有枕頭的感覺。”
“枕頭?”
“嗯,就是軟軟的墊子一樣的東西。弄個布袋子塞點軟的東西到裡面去,然後把口子縫住,就是這樣的一個東西。”
“呀,真是麻煩啊,不過我幫你問問大人。”說罷便拉開簾幕走了出去,聽得他規律下沉的腳步聲,就知道門外有階梯。
身下的墊子有柔韌感,不過還沒有達到枕頭柔軟舒適的地步,真是不知道這裡的住民是怎麼想的,不用個枕頭是絕對不舒服的啊。龐統想著想著****著卡在智齒旁的米粒,然後自認為不可浪費糧食,便咀嚼了兩下後嚥了下去。似乎已經沒什麼好做了,若還有個米粒,他會慢慢地嚼的,多麼悲哀、粗俗的想法。他或是看看窗戶,或是看看天花板,除了鳥叫聲陣陣傳來外,四處人來人往的腳步聲也是時常響起,只是他不知道外面的人在幹什麼。仔細去聽,或能聽得幾句行人的對話。
“那熊好大啊。”
“是嗎,真是不得了的事情。”
“在東面,去看看吧。”
聲音裡面都和香徹一樣,帶著那種敬服的心情。龐統心情愉悅的輕嘆道:“天熊真是古之惡來啊。哎,要是能見見那件戰利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