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江維楨和宣韶寧打算在門店找個座兒坐下好好聊聊,卻瞥見不遠處有人騎馬飛快的閃過,可謂是一騎絕塵。
“能在天街這樣人口稠密的地兒策馬飛奔,騎術了得!”宣韶寧在心裡默默唸叨,卻聽見江維楨開口道:“這是廣遠軍的傳令郎,看來東胡是有事兒了。”
“江兄,你是如何得知的?”宣韶寧頗為意外的問道。
“那傳令郎腰間佩戴的乃是專屬廣遠軍的令牌——上方下圓,內鐫刻著‘廣遠’二字,況且這天街是什麼地方啊?能如此策馬狂奔的,定是獲准有緊急軍情可暢通無阻啊!”江維楨解釋著,眼睛卻不看宣韶寧,而是定定的朝著那傳令郎已經消失不見的方向。
“沒想到江兄眼神這般的好,那傳令郎距離我們少說也有三丈,又是從眼前一閃而過,江兄竟然能看清腰牌?”宣韶寧絲毫不隱藏自己的驚訝表情,“更甚的是,江兄乃是戶部度支司的,卻......”沒等說完,江維楨接過話茬“卻懂得軍隊的一些規矩,是麼?”
看到宣韶寧點點頭,江維楨說道:“我少時就想入軍營,怎奈......”,話未說完,只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面對自己的是一雙清澈而又堅定的眼睛。
“此生未完,終有機會去完成心中的念想的,江兄,要相信日後定會如願的!”
向來口才不錯的江維楨此刻卻感情複雜,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只能抿了抿嘴同樣堅定的點了點頭。
江維楨所料不差,傳令郎一直策馬飛奔直至宮門口方才下馬,氣喘吁吁的拼湊出不成段的話語“廣遠軍......軍情緊急......面聖!”一邊說著一邊拔出了身後揹著的箭筒,掀開蒙布,拔出了一支金光閃閃的金翎箭。宮門守將一見金翎箭,立刻導引傳令郎入宮。
午後的時光梁帝最愛的除了去綺羅苑就是在雲雀臺同蔡相對弈了,此刻執紅子一方的帥已然被對方黑色的卒、炮和象形成的掎角之勢團團圍住,身邊唯有的僅僅是一枚兵而已。
“哎......論下棋啊,朕是自愧不如啊.......”梁帝嘆氣後向後癱坐在了靠椅之上,坐在他對面的蔡相波瀾不驚的淡淡一笑接話道:“聖上啊,畢竟是心繫天下的,又豈會拘泥於這一方棋盤之中。”
“蔡相啊,不用安慰朕,朕這點胸懷還是有的。”
“哈哈,聖上方才幾盤棋局並未使出全力,臣看出聖上是有心事啊?”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蔡相的眼睛!”梁帝有些欣慰的說著,“想來蔡相也該有所耳聞了吧?”
“老臣的確是聽說了貪墨石料案和京試會考偷換死囚案。”
“蔡相如何看太子之事?”
蔡相捋了捋細長的鬍鬚,不緊不慢的說道:“太子乃是國脈相承,如今太子入主東宮已然二十年,身負家國未來,做事必然是平穩持重,與其他幾位皇子相比也是難免不出眾,可老臣以為僅憑一個太子府的掌書的幾句瘋話不足信也。”
“但願都如蔡相所說!”
正當梁帝準備起身之時,貼身的崔公公一溜小跑來到跟前,躬身輕聲說道:“回稟陛下,廣遠軍的金翎箭傳令郎到了。”
梁帝微微一皺眉“讓他進來”。張公公得令後小步退下,很快一名身穿鎧甲,肩背箭筒計程車兵模樣的人在距離梁帝五步開外下跪,雙手高高舉起那支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光的金翎箭,此刻的他努力平復自己的氣息,鎮定的說道:“回稟聖上,末將乃是廣遠軍傳令郎,東胡出現叛亂了!”
短短几個字就足以挑動起在場兩人的神經,蔡相豁然站起,神情嚴峻的看向梁帝,只聽梁帝問道:“東胡一直臣服我大梁,近來也是毫無摩擦,怎麼會突然叛亂?楊頡的手書可在?”
“在,請聖上過目!”傳令郎伸手從胸口處掏出一卷行文由崔公公轉交給梁帝,展開一看:
臣楊頡頓首:
數月前,封居同東胡交界的市集上出現了販賣鐵礦石料的商人,臣便已留意,然我朝雖不意石料外流卻並未完全杜絕石料貿易往來,直至半月前大理寺在封居抓獲一人,似與京試會考舞弊案有關,恰那人正是交易石料主使。自那之後臣始終嚴密盯防東胡,不料就在前日東胡舉兵五萬進犯封居,東胡逆賊人數眾多且所持兵刃遠甚於過往,廣遠軍兵力有限,況東胡攻城勢頭甚猛,封居情勢危急,因而派人快馬加鞭陳書於聖上,望聖上派兵援助。
梁帝看完書信便交給了蔡相,滿臉陰沉地問道:“當前戰況如何?”
傳令郎埋頭回復:“東胡此次動亂毫無徵兆,集兵迅速且攻城勢頭甚猛,我軍駐軍數量不足,於是楊將軍命全軍據城死守!”
“聖上”蔡相看完書信後開口:“東胡一直缺少精礦石料,因而多年來始終無法給軍隊裝備足夠的兵器,可楊將軍卻在書信中說道此番動亂東胡竟然兵刃充足,這其中.......”
“蔡相有話直說!”
“是!老臣以為東胡的兵刃原料來源恐怕同平州石料案有牽連。”
“蔡相大可說明,朕還不至於昏聵至此!”
“聖上息怒,論精鐵品質,算上下唐和西涼,無能出平州之右,平州石料最能鍛造上好兵刃,鋒利堅韌,一直以來我大梁都只是少量同他國交易為的就是控制他國兵刃鍛造。東胡如此缺乏石料之地能在短時間鍛造出供大軍所用兵刃,結合之前貪墨石料案,老臣不得不得聯想到石料去向乃是東胡!”
梁帝胸口起伏“蔡相所言正是朕之所想,若屬實,該當如何?”
“為今之計首先要增兵封居,廣遠軍駐軍量怕是不足以抵抗東胡的一味猛攻,情勢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