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衙役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緩緩蹲下,伸出手去觸碰腳邊的銀錠子,只要他的動作夠快便不會被人看見。一瞬間,銀錠子已經握在手心裡,十兩的銀錠沉甸甸的,衙役的內心是無比的喜悅,這可是他兩個月的俸祿了。
衙役激動得緩緩起身,就在起身的這一剎那,他遇見了統領投過來的充滿了殺機的目光。原本狂喜的內心在這一刻變得恐懼,因為他看見刀鋒已經朝這幾劃過來了。
噹的一聲,以為必死的衙役悄悄睜開眼,刀鋒沒有抹斷他的脖子,統領的刀尖被另外一錠銀子給撞開了。出手的就是屋頂那人,他快速沿著屋簷開始奔跑,在盡頭處凌空騰躍,空中翻跟頭是足夠刺激,更為刺激的是他的空中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立刻那些貼身的金箔如同葉片一般在空中飛舞。
“這些都是當朝宰輔家中盜出來的,它們本就是來自於民脂民膏!你們都有份,拿回屬於自己的!”
那人身手了得,簡單幾個騰躍就跳到了大理寺的屋簷上。
“放箭!放箭!”
嗖嗖的,一支支羽箭破空而來,帶著迅猛的威力朝著目標飛來。但是這人的輕功甚高,如同高超的舞蹈一般,在屋頂之上擺動著身子,巧妙的躲開了所有羽箭的攻擊。
“你們立刻去擋住那些百姓,不許他們衝進府衙,敢有違抗者,殺無赦!”統領掉轉陣地,跑進了府衙之內,指揮內部的衙役對付這個飛簷走壁的俠士。
偷東西的人能算是俠士麼?在官府看來不過是樑上君子、小蟊賊而已,但是在百姓看來能造福他們的就是俠士。俠之大者,為家為國,眼下不就是為了家麼?
姑且稱屋頂之人為俠士,俠士並不打算同大理寺的衙役們正面拔刀相向,他不落地而是沿著屋簷來回的奔跑吸引衙役們的注意力。他從這一邊的屋頂跳到了那一處的屋頂,最後來到了他的目的地:牢房。
“果然!沈大人預料的沒錯,此人的目的就是劫囚!這回你可是插翅難逃了!”統領更加佩服沈千汲的料事如神,他相信接下去的安排一定會讓此人付出代價。
俠士落在了牢房的屋頂上,做出了打算進入牢房的動作,統領激動得立刻發號施令,雖然提前了一些,不過他認為這麼一點的誤差是完全不會影響大局的。
俠士剛剛落地,一張大網從天而降,逼得俠士只能躍進了監牢之內,這下接下去就是甕中捉鱉了。統領帶著數十名衙役衝進了監牢,並且在門口留下了同樣數量的人手,如此的安排任憑那人的武藝再高強也是別想逃出這五指山了。
監牢內光線極為暗沉,俠士很快就摸索到了刑房的附近,在幹掉兩名獄卒之後,他推開了刑房的大門,一進入就被正中間的那個人形樁給吸引了,當然,還有人形樁上的人。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俠士已經看見那人背後的扎入身體之內的鐵釘,已經乾涸、凝固的血跡。他繞過人形樁來到了正面,他想要看清楚這人的面目。
犯人蓬頭垢面,垂著頭顱,根本看不清容貌。俠士無奈,至少伸手去挑起犯人的頭,頭顱一動,半張臉便裸露出來。俠士只一眼便喊出了聲“胖魁!”
沒錯,站在人形樁內的就是胖魁,他全身赤裸,渾身基本已經被鐵釘扎穿。俠士顫抖著伸出手去感受胖魁的氣息和他身上的溫度,俠士反覆在心底唸叨著一定要有奇蹟、一定會有奇蹟,可是當手觸碰在胖魁的臉上的時候,那種冰冷、僵硬的觸感便已經告訴了俠士他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俠士眼中噙著淚,手卻遲遲不願意收回來,他只想最後再感知一下胖魁,這會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面了。
“不,不會是最後一面!胖魁,我要帶你回家!”
“你自己都別想出去了,還想帶他走?痴心妄想,你們倒是可以在地府會合!”
統領帶著衙役們已經將刑房的門口堵住了,他們人多勢眾,而對面不過只有一個人。這一仗他們是贏定了!
俠士用手拍了一下胖魁的臉頰,說道:“你這麼死沉死沉的,我帶你回去也是需要耗費一些力氣的,不過我先熱熱身,你等我啊!”
扭動了一下胳膊大腿,俠士攤開雙手擺出一招白鶴亮翅,手指動了動,讓衙役們大膽的放馬過來。自然是有起頭的,三人拔出佩刀一邊奔跑一邊砍,俠士輕鬆躲開刀鋒,回手就是一掌擊打在衙役的後腦勺上,立刻這個人就倒地不起了。
剛剛交手一個回合就放到一人,效率不可謂不高,接下去的衙役們更是將俠士團團圍住,儘量揮動刀鋒,自己則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世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安全,打鬥也是,俠士掐住一名衙役的手腕,一用力衙役手上脫勁,刀自然落下,俠士另一隻手接住轉頭就投擲出去,扎入另一名衙役的胸口。
包圍陣出現了缺口,俠士仰面躺下,滑到了其中一名衙役的胯下,這不是自取其辱麼?衙役甫毅低頭,俠士的手掌已經封喉,他扭轉衙役的身子當做擋箭牌,讓那些刀都砍在了這名倒黴的衙役背上,他不是死在敵人手裡而是自己的同僚手上。
甩開屍身,俠士跳上了一名衙役的肩膀,他瘋狂的甩動想要將俠士給甩下來,可是當俠士在飛出去的同時,雙手緊扣住衙役的脖子,衙役越是扭動得厲害,俠士手中的力道就越足,借力用力,咔嚓一聲就扭斷了衙役的脖子。
統領站在刑房門口眼見著這黑衣人身手了得,不出一炷香的時間,自己帶來的十多名衙役一半已經死在了這人的手上,剩下的一半開始因為畏懼而不再敢貿然出手。
俠士可不打算同衙役們客氣,既然你們不打算出手,那麼就換做我來。主動出手的俠士更是銳不可當,一眨眼的功夫,又有幾名衙役死在了他的手上。趁勝追擊,俠士一舉將所有的衙役全部擺平,身上並未多出一道傷口。
如此的一幕發生在眼前,統領嚇得挪不動腿了,可是手中的刀依舊是高高舉著,這是他最後的底氣。
俠士暫時並沒有興趣來取統領的性命,他還有更要緊的事兒做。俠士走到了人形柱的旁邊,一手把持住把手,用力一掰,那一扇佈滿釘子的木板就被俠士給卸下。當上百枚釘子從胖魁的背上被扯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出一點血漬,僅僅是在胖魁的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鐵釘孔。
俠士都不敢去觸碰那些傷口,他只能埋怨自己來得太晚了,若是早來一日,或許胖魁還能有一線生機。俠士撿起一直扔在角落裡的胖魁的衣服包裹住胖魁的屍身,然後再背到自己的背上。
俠士走到衙役的身邊,從他們身上扯下腰封當做繩索捆綁在自己和胖魁的身上,固定好之後便朝著刑房大門大步走去。
統領嚇得連連後退,直到快退到了監牢的門口,那些一直把守在門口的衙役們圍上來之後,統領的信心終於又回來了。
“這個人罪大惡極,千萬不能放走他!沈大人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你們的沈大人一定能見到屍體,不過是你們的屍體!”
話音還留在原地,俠士已經衝到了監牢的門口扼住了一名衙役的喉嚨,手中輕輕一動,衙役立刻全身癱軟下來。俠士搶過此人的佩刀同剩下的衙役們打鬥起來。
經過之前一人打十多人,再加上背上胖魁的重量,俠士的移動速度已經明顯不如從前了。在幹翻了幾名衙役之後,俠士且戰且退來到了監牢前方的院子之中。院子中更多的衙役包圍上來,他們將俠士包圍在其中。
“大家合力拿下他!他已經有些吃力了,還有背上的屍體,他絕對不會是我們的對手的!拿下他,沈大人重重有賞!”
俠士的額頭已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了,他眼睛在周圍這些衙役身上游走,以戲謔的口吻對統領說道:“拿下我?你們可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