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們迷惑不解,最不解的當數劉璐,她是知道劉崑崙底細的,這傢伙是木孜塔格的表哥,據說是四川的藏人,難道書法課調整成民族舞蹈了?這小子的身條倒是像個跳舞的。
主任說:“小劉,兩件事,第一,這是書法老師,你接待一下,第二,有個轉學生,回頭你收一下。”
“轉學生?從哪兒轉來的?”劉璐很納悶,這年頭轉學的可不多。
“從加拿大轉來的。”主任說,恰好手機響了,拿出瞄了一眼,“他們來了。”
轉學生是坐著一輛豐田埃爾法保姆車來的,帶著保鏢和保姆,這些家庭工作人員留在車內,陪他上來的只有母親。
劉崑崙首先看到走進門的是蘇晴,歲月流逝似乎在她身上看不到痕跡,依然是那麼的青春颯爽,身段苗條,然後他看到一個少年版的自己,穿著校服跟在蘇晴身後。
主任上前迎接,向劉璐介紹說這就是轉校生王錫之,這是王錫之同學的母親蘇女士,因為劉崑崙站的比較近,主任順帶著也提了一嘴,這是書法老師崑崙。
蘇晴不由得看了劉崑崙一眼,淡淡點點頭說聲你好。
劉崑崙的心在劇震,蘇晴的下落本來他並不是太過在意,料想王海昆代替自己後也不會收容她,估計是找個好人家嫁了,但是現在看來王海昆照單全收,甚至還生了個孩子,但這個孩子長得未免和自己太像,宛如雙胞兄弟那種,那麼就有一種可能性,這個孩子也是克隆體,是王海昆未雨綢繆搞的備份。
從某種意義上說,蘇晴就是崔素娥,王錫之就是另一個劉崑崙。
悲憤交加的劉崑崙不知道上課前這些時間是怎麼度過的,直到劉璐來叫他還沒從激烈的情緒波動中走出來,如果說十八年目睹春韭養育兒女是漫長的感動,那麼見到蘇晴母子就是短促有力的致命一擊,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那個惡魔,是叫他王化雲還是王海昆,拆散了一個家庭又一個家庭,一個個無辜的人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決不能允許他再繼續作惡下去!
劉璐帶著劉崑崙來到高一七班教室,正式向同學們介紹新來的書法老師,然後將課堂交給了劉崑崙。
“表哥”的突然出現讓木孜塔格還有知情人士盛兆存單鶯歌都驚呆了,幾個孩子面面相覷,一臉的詫異。
劉崑崙自我介紹道:“我是你們這學期的書法老師,你們可以叫我崑崙,這是……這是我的筆名,我知道在座的諸位有很多已經具備了書法功底,那麼在正式上課前,我想用另一個方式來介紹自己,用書法。”
課堂已經經過佈置,一張書案代替了講臺,而黑板上方的攝像頭能寫書寫過程傳遞到投影儀上,劉崑崙磨著墨,心如潮湧。
學生們靜靜坐著,樹人中學的學生素質很高,即便心思不在課堂上也會很配合老師,他們不會知道,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書法老師此刻的心潮起伏。
此時的劉崑崙並不是他自己,南裴晨的記憶和思緒襲上心頭,西南聯大,鷹擊長空,二十年牢獄之災,遲來的愛情,被剝奪的一切;繼而是劉崑崙的視角,出身貧寒,桀驁不馴,刀光劍影,醉生夢死,十八年的蟄伏,死亡與重生,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深吸一口氣,提起毛筆寫下一首詞。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關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教室內寂靜無比,學生們全神貫注看著老師寫字,彷彿不是在欣賞書法,而是在傾聽故事,一個男人的一生,字寫完了,故事也講完了
書法就是藝術,即便是毫無根底的人也懂得欣賞,這幅字並不是劉崑崙在寫,而是南裴晨的靈魂在寫,一手行草飄逸精熟,線條瘦勁,柔中帶剛,力透紙背、牽絲引帶,在教室後門處悄悄觀察的劉璐吃了一驚,沒想到她書法這麼好。
透過教室監控看到這一幕的教導主任更是大為震驚,如果說測試時的楷書能打九十五分的話,這副行草已經遠遠超綱,達到了可以被裝裱起來送拍賣行的程度,這絕不是二十來歲青年能寫出來的字,應該是個飽經滄桑,看破世事的世外高人所寫才對。
在劉崑崙揮毫的過程中,有些識貨的學生悄悄拿出手機拍了下來,這是學生們經常乾的事情,把老師的所做作為發在網上,無意中捧紅了不少草根老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