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猛一回頭,卻發現慕容熙一個大活人,不知什麼時候竟不見了!
迷路了?不可能呀,這才走出多遠,還在他家附近呢。
溜號了?這倒是有可能的,沒準兒他走著走著後悔了,又害怕被自己取笑,所以乾脆悄悄溜了。
張問心自顧自又走了兩步,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突然一拍腦門:哎呀不對,食盒可是慕容熙提著的呢!
正要回去找他,一轉身,卻差點撞了個滿懷。
“夫人,何事?”
慕容熙雙手提滿了東西,就跟在她的身後。
張問心訕訕說道:“你……沒事,還以為你丟了呢。去買東西了?”
永嘉城大致是一個九宮格,走了大半個時辰的路,兩人才終於從城南的居賢坊,走到了西北的常安坊。
常安坊裡,又是另一種熱鬧。
道路兩邊橫七豎八的支著各種攤子,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於耳。酒館門口,店小二站在當街拉客,一個賽一個的高聲招呼著。
張問心對這一帶很熟,賣菜的,賣布的,賣大碗茶的,都能寒暄上幾句。饒是她尋常人家的衣著打扮,也惹來滔滔江水一般的讚歎。
慕容熙嘴角含笑,聽著旁人對張問心的誇讚,一直從耳朵美到心裡去。常安坊的住戶大多都很喜歡這個小捕快,怎麼隔著半個城,傳到了居賢坊,就全變了味兒?
一路溜溜達達,就走到了街角的一處藥攤。
賣藥的赤腳郎中按說應該起個李大嘴,王麻子之類的名兒的,可是這人偏不,他管自己叫做李墨白。此時,正蓬著一頭亂髮,曬著太陽打瞌睡,身前胡亂的攤開著一塊破破爛爛的舊布,布上橫七豎八扔了幾貼狗皮膏藥。
張問心從食盒裡取出一包單獨包好的點心,在他的鼻子底下溜了一圈。賣藥的似乎聞到了香味,隨著那包點心吸了吸鼻子,終於睜開眼睛。
“嗯?”
賣藥的接過點心,拆開一角聞了一聞,這才一撩眼皮,看了看張問心:“嚯!難怪古語有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說的莫非正是新婦回門了吧,這嫁了人,果然就是不一樣了哦,都知道孝敬師父了……”
吃了一塊,覺得有些幹,賣藥的就從腰裡解下個酒葫蘆。湊到嘴邊,又舉高了一些,依然不見有酒流出,拍了一拍,才終於認命的嘆了口氣,將葫蘆放下。
張問心順手從他手裡拿走了葫蘆,正要起身去打酒。慕容熙就遞了兩個鋥光瓦亮的酒罈子過來。
李墨白打了個噴嚏,揭開紅綢封口,咕咚就喝了一口。
張問心心疼的看著酒罈子,尋思著光是這倆罈子,怕也不少錢呢。慕容熙真是個敗家子兒,還好自己沒有真的嫁給他。
見這人快要喝醉了,張問心抓緊時間問道:“小老實和小麥子呢?怎麼一路過來都沒看到他倆?”
小老實和小麥子是一對兄妹,平時就在這條街上乞討,有時幫人做點雜活,偶爾也去別處碰碰運氣。
李墨白搖了搖頭,張問心看看天色,便將食盒給賣藥的留下,讓他帶給小老實兄妹。
李墨白醉意朦朧,無比愜意的又灌了一口,對站在一旁的慕容熙笑了笑,拖著長長的尾音誇讚道:“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好福氣……”
張問心本已要走,一聽他口無遮攔,忙一轉身,用酒罈子堵了他的嘴。用慕容熙聽不見得音量低聲說道:“別亂說,讓人聽見了,又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