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的月光從雜木林的縫隙落下,為這片偏僻的土地增添了幾分荒涼的意味。
桐源揹著遙,緩緩行走在稀疏的雜木林中,而遙的小臉趴在他的肩上,一直都不說話。
他忽然問:“怪我替你做決定,生氣了?”
“沒有。”
遙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小臉也沒有抬起來。
桐源笑道:“看來真的生氣了。”
“沒有!”
遙聽見他的揶揄,忍不住大聲了點反駁,可是本就嬌柔的她,即便是扯著嗓子喊出來,聽上去也只是在向他撒嬌一般,在桐源清爽的笑聲中,她又生氣又害羞。
“誒,可是你讓我替你做決定的,難道覺得我這個決定不好麼?”
“……沒有。”
“那你在生氣什麼?”
“我沒有生氣!”
被桐源打趣,遙臉色通紅,摟著桐源脖子上白淨的小手忍不住摟緊微微顫抖著,無論如何看上去都是一副氣極了的模樣。
“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看見鱷魚掉兩滴腥臭的眼淚,就以為它吃素了嗎?你只看到水島宏人那傢伙虛偽深情地表演,伱還有看到清水正雄和其他人手中明晃晃的柴刀嗎?你連這點謊言也信,說你是笨蛋,其他人都會指責我說笨蛋罪不至此。”
桐源想起剛才清水遙猶豫不決的表情,若不是自己及時作出決定,這笨蛋說不定就自己走過去了呢!想到這他便有些恨其不爭,語氣也忍不住加重了些。
突然被態度溫柔的桐源嚴厲的喝罵,背上的遙呆呆地低下頭,然後癟了癟嘴,許久都沒有說話。
桐源感覺有些奇怪,心想遙怎麼不繼續犟了,當他好奇地回過頭時,卻忍不住呆住了。
遙那雙純淨無暇的眼眸,此刻瀰漫著濃濃的委屈和幽怨望著自己,那細膩的唇都快被她的小牙齒給咬破了也不知道。
見到自己難為情的表情全都落在桐源的眼裡,遙驚慌失措地別過臉去,悶著頭不去看他,留給他一個俏麗的側臉,只是那紅潤圓圓的耳朵悄悄豎起,似乎在傾聽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
‘這傢伙真是怪可愛的,也罷也罷,對待可愛的女孩子總要寬容一些,只是苦了以後她的男朋友,被這個傻白甜氣成什麼樣也不知道,真是可憐。”
桐源心中這般憐憫的想道,於是故作模樣地嘆息一聲,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螢火嘆道:
“只怪我多管閒事罷,怪我一時的氣話吧!請不要放在心上。”
遙望著他蒼白的側顏和溼漉漉的髮梢,總覺得他是為了自己才這麼疲憊,於是在他耳邊囁嚅著悄悄說:
“沒有的事,對不起……”
桐源哂笑一聲,坦然接受了遙的道歉,其實他並沒有生氣,因為他明白,這不能責怪遙,而是由於身世悲慘的遙太過渴望被疼愛了,加上她性子單純,哪裡是水島宏人那壞的流油的傢伙的對手呢,自然三言兩語被騙得團團轉。
熱切歡樂的氣氛忽然中止了,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於是陷入沉默之中。
月光下,沉默的少年揹著少女行走在寂靜的雜木林中。
從洪水之中逃出,不僅衣服溼透,就連桐源原本弄來的那身月見神社的服飾也弄丟,只剩一件溼漉漉的白色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