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水島一族的宅邸裡還有部分的族人,聽聞月見神社那邊的動靜,點燃為數不多的油燈趕了過去。
黑黝黝的畫卷被點亮了幾盞點點的星火,水島宅邸的人終於趕來,而洶湧澎湃的洪水也漸漸恢復了平靜,殘餘的人狼狽的被救了上來,驚恐莫名的打量著四周的同伴以及溫暖的火光。
與此同時,他們感知到瀰漫在四周極度危險的氣息漸漸褪去,被巫女的油燈驅散開來。
水島宏人陰沉著擦乾臉,發現妻子水島蓮和水島世郎都被救起來時猛地鬆口氣。
然而,當水島宏人清點人數後,發現死傷大半,包括村民僅餘三十人時不由臉色一黑。
暮隱村建在河邊,幾乎人人善水,短暫的洪水不可能溺亡數十人。
幸好油燈救援的及時,否則此地三十人非要全軍覆沒不可。
氣氛一片慘淡、驚恐,人人自危,士氣大落,僥倖撿回一條命的水島宏人不由得更加憎恨桐源。
“將他押回宅邸,其餘人跟我去追上去!如果不抓住越前和遙,無法將永夜儀式舉行下去,那麼誰也別想活!那些東西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水島宏人冷冷的盯著還在地上嗆水的石田命令道,那雙幽幽的目光緊緊鎖定著朝遠方逃跑的兩人。
赫然是桐源與遙。
清水正雄正怒氣填胸,搶過一名鬼麵人腰間的柴刀,率領著眾人持著油燈追了上去。
朝夕相處的族人死傷大半,黑暗中詭異的影子奪人性命,這些人的確害怕極了,士氣一片低落,可他們更加清楚,如果不將永夜儀式繼續下去,恐怕明日暮隱村都將不復存在。
星光點點的暮隱村外,瀰漫著蒼涼冷寂的氣息,邁過稀疏的雜木林,少年與少女頭也不回的朝遠方跑去。
桐源將遙從水裡救出,兩人渾身溼透了,衣裳緊貼在肌膚上,被寒冷的晚風一吹便瑟瑟發抖。
“呼……呼……”
遙嬌膩的小嘴疲倦的呼吸著,氣喘吁吁一副體力不支隨時可能倒下的模樣,桐源趕忙攙扶住她,焦急的喊她再堅持一會就到了!
身後響起十餘人混亂的腳步聲,倆人鼓起最後一絲力氣,互相攙扶著,又跑了一會,看到目的地後,不由露出笑容,而後互相攙扶著渡過搖搖晃晃的木橋。
“不,停下!住手!”
當水島宏人與清水正雄率領著族人趕到,藉著幽幽的燈火看到這一幕時勃然變色,當即水島宏人揮手,命令所有人停下。
“越前桑,有話好商量!”
桐源冷笑的盯著對方:
“水島先生,賺了那麼多錢不會接濟一下村子,修繕一下道路麼。”
他毫無公德心的嘲笑著一位四五十歲的老弱,手中正在用最後一根繩索漫不經心的磨刀,那搖搖晃晃的吊橋讓其餘人看的心驚膽戰,生怕他一用力便會斷裂開來
“呼……呼……”
水島宏人也累得不行,疲憊的擦拭著額頭的汗漬,蒼老的面龐一片陰鬱,不過從商多年,他城府極深,並不會在這關鍵時刻意氣用事,反而漸漸平靜下來,示意其餘人不得輕舉妄動激怒桐源。
“抱歉,越前桑,事到如今沒什麼好說的,的確都是我的過錯。”
“抱歉,小遙,我承認我並不是一個好父親,這麼多年來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水島宏人的目光悽楚,落下渾濁的眼淚,乾啞的語氣蘊含著一股莫名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