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伸手又來探她的額頭,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小半步,秦方白眉頭微皺,她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道:“擔心還有病毒傳染給你。”
他在她額頭輕點了一下:“我身體好,不怕。”
她仰起臉打量他,年過三十五的秦方白仍然丰神俊朗,身材也管理得非常好,好幾次親密的時候,他不願意關燈,硬讓她觀賞他的體魄。可這樣的人,她卻不能相守到老了,如果鄭揚的事……
她抿了抿嘴:“你……”
話還沒問出口,秦方白的就響了,他沒接,看著她:“要說什麼?”要為她半夜做夢喊鄭揚的名字而道歉麼?他不在乎,他從來就不反對她心裡有一個角落安放著她和鄭揚的回憶,誰沒有回憶?
“你先接吧。”蘇無恙想問的勇氣,被他的電話一打斷,就再也提不起來。她若問了,有兩種情況,一是這件事他並不知情也沒有參與,那麼她問了就是對他的懷疑和不信任;二是,倘若秦方白當初真的謀劃了這件事,他為了顧忌他們的未來,對她說謊,她不能當作沒有發生;對她說真話,她也完全無法接受,那就不聞不問吧,讓她呆在煎熬裡,當一隻駝鳥。
蘇無恙甘願當一隻駝鳥,鄭家卻並不樂意。即便沒有相關負責人的幫忙,江景也還有其他方法。秦方白在樂市也並不能完全的一手遮天,江景這邊找到的線索,是當初和肇事司機接洽的人。
江景和鄭家不同,蘇無恙畢竟是鄭揚愛過的人,當初也曾那樣深的愛過鄭揚,他不想將她扯進來,可倘若不和她說明清楚,不讓她自己做決定的話,事態的發展誰都控制不住。到底還是把人約了出來。
蘇無恙這段時間雖然打定了主意要當一隻駝鳥,可還是被這件事一直擾了心神,整個人也瘦了一圈。秦方白覺出她的不對勁,但她不肯說,他也無從下手。
蘇無恙穿一件毛呢坐在江景對面,毛呢脫了,裡面是一件淺粉色的羊毛衫,顯得她越發纖瘦。臉頰上也沒什麼肉,下巴尖尖的突了出來。她像有所感應,一坐下就問江景:“是鄭揚的事麼?”
江景微微錯愕,試圖笑一笑,卻沒能成功。“你都知道了?”
蘇無恙道:“聽說了。現在情況怎麼樣?”她揪著一顆心,生怕秦方白和這件事有關,當江景將一張照片推到她面前時,她只覺眼前一黑。
“我無意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江景喝了口茶,仍覺得喉間乾澀,蘇無恙和秦方白走到今天有多不易,他也看在眼裡。但鄭揚的死,必須有個公道。“但我想,你或許也想知道。”
蘇無恙緊緊的掐著手心,照片上的人,她並不陌生。只可惜,五年前送她去機場時,車禍身亡,如今死無對證。
“他叫高勤,是秦方白的特別助理。五年前車禍去世。”江景的聲音儘量平靜,一邊打量著她的神色。
蘇無恙臉色略微發白,嘴唇也微微哆嗦:“五年前,他一直受許清曇指使。”她承認,她在找理由,在找藉口,她想繼續當駝鳥,可現實面前,她該怎麼抉擇?哪怕一點點的線索,她都必須緊緊抓住。
“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對面蘇無恙的臉色越發蒼白到近乎透明,江景不忍心,但還是說出了實情:“當時清曇和厲秣風尚未回樂市。”
蘇無恙抓住的那一小根救命稻草,最終沒能幫助到她,繃斷的那一瞬間,聲音在腦海中無限放大。她頭暈目眩,堅持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她以手撐額,仍抵不住那股如黑洞一般越來越強大的吸力,最終倒了下去。
江景沒有料到事情會這麼嚴重,立即將人送去了醫院。
秦方白正在處理融資的事,會議開了很久,他精神不太能集中,心裡突突直跳,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會議一結束,立即就給蘇無恙撥了電話,接電話的是蘇雅皖,聽說蘇無恙住院了,他立即就奔了過去。
蘇雅皖並沒有直接指責秦方白,她的身份一樣尷尬,更主要的是,她現在在乎蘇無恙的感受。在她做出任何的決定之前,她都不會提關於那件事的隻言片語。
秦方白坐在床沿,蘇無恙瘦了很多,她心裡一定有事。
蘇無恙這一覺又睡了很久,久到她不太願意醒過來。這樣兩難的選擇,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該恨秦方白的,甚至該報案,讓他受到應有的處罰。可是她做不到,她愛他,絕對做不到親手送他去監獄。但她也做不到和他再在一起,她內心的煎熬遲早會把她耗盡。
“你怎麼樣?”秦方白很著急:“醫生說思慮過多導致的嚴重貧血。最近工作很忙嗎?出院之後你得好好休息。”
蘇無恙端祥著他的臉,七年前的秦方白究竟有多愛許清曇,才想著把長得像她的蘇無恙用這樣的方式據為己有?
“怎麼了?”他抬手輕撫自己的臉,並沒覺出異樣。
蘇無恙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也不用住院。珞珞和宸宸要知道我生病住院,會擔心的。我上次住院,還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身體很好……”她在絮叨,然後下床:“我想吃椰子飯,現在好餓,你帶我去吧。哦,讓徐玲把宸宸和珞珞都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