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不想當著曲靖的面發生衝突,即便他不愛她,即便她要離婚要離開,也應該是她們兩個人的事。見他臉色微變,蘇無恙加了一句:“你腿傷未愈。”
秦方白直起腰來,轉身往門口走。經她一提醒,便覺得腿上的傷越發疼痛了些。
曲靖打量著兩人,沒有任何鬧彆扭的情緒,相敬如賓,卻又冰冷得過份。他微微皺著眉,到底沒有阻攔。
蘇無恙發高燒,頭暈目眩,幸好曲靖這裡沒有樓梯,出了玄關跟曲靖說了聲再見,進電梯時沒忍住扶了一下牆壁。
秦方白搶上一步扶住了她,沒有其他人在,蘇無恙下意識掙開了他的手臂。
“怎麼來了這裡?”電梯裡太安靜,秦方白問。
“路上不太舒服,正巧遇到曲醫生。”
“不舒服就該去醫院……”秦方白微微慍怒,他仍然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曲靖給她治療,兩人重溫她和鄭揚的記憶,在庭院裡種樹時互相對望的情景。
蘇無恙抬頭看他,很快又移開了視線:“我以為並沒有那麼嚴重。”
秦方白還想再說什麼,電梯“叮”的一聲提示到了一樓。
回到家已是九點多了,葉醫生守在門口,急急的迎上去:“誰不舒服?”一眼看見秦方白的腿傷,“先生這是怎麼弄的?”
葉醫生是秦方白的家庭醫生,對於秦方白的身體狀況,應該是瞭如指掌的,然而,他腿受了傷,他現在才知道,未免有些自責。
“不是我,看看她。發燒了。”秦方白指指蘇無恙,葉醫生拿溫度計給她量了體溫,三十九度七,的確燒得有點高。
吃了退燒藥,不頂用。葉醫生說抗生素之類要少吃,讓採用物理降溫,配以點滴的方式。
蘇無恙自然知道物理降溫的意思,揚聲叫楊姨來幫忙,被秦方白制止。
“這瓶滴完就可以了?”秦方白問葉醫生,葉醫生說滴完之後再量個體溫,後半夜沒再燒上來就不會有問題。
“知道了。你們下去。”秦方白交代完,挽起袖子進了浴室。
蘇無恙燒得迷迷糊糊,卻強打起精神。浴室水聲傳來,不久秦方白端了水過來,手伸進被窩裡摸她的衣服。
蘇無恙扭動著,頗有些憤憤。他當她什麼呢?愧疚麼?所以在她生病的時候特別的予以照顧?不,她不需要!
“別鬧!”秦方白聲音低沉宛如大提琴音。他的指尖靈活的鬆開她的衣服,擰了毛巾替她擦拭。蘇無恙推拒著他:“秦先生,我下午說的,是認真的。”
她又稱他為秦先生!下午說的那句是什麼?哦是了,她說秦母找她,建議他們離婚,她說:“我想也好。”
男人手裡的動作略微粗魯了些,溫水擰乾後毛巾刷著她的面板,蘇無恙感覺到了輕微的刺痛,而更主要的是,她的衣服都被清除乾淨,他搬動她的手臂,替她擦拭胳肢窩,溫熱的手時不時擦過她胸前的敏感肌膚,她覺得渾身更熱了,一定燒得更厲害了。
蘇無恙將被子拉過來將自己緊緊的裹住,露出來的臉頰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因為高燒還是因為別的。她很認真的看著他:“秦先生,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一月的期限到了之後,如果我還要離婚,你答應。”怕他不認帳,她目光掃了掃擱在床頭的:“我錄了音的。”
他問不出為什麼,她不像在吃醋,也不像在賭氣,她說得十分認真而嚴肅,彷彿從一開始她就打著這個算盤。
她要走,和許清曇無關,和秦母無關,和任何人都無關。
男人擰毛巾的動作微微一頓,拿了乾毛巾遞給她:“把水份拭掉。”端了水去倒,又打了盆溫水過來。
他沒有再動手幫她擦拭,她的身體在抗拒他,她在生病,他不想惹她。
沉默著幾次三番的換水、擦拭又配以點滴之後,蘇無恙的體溫降下來了。折騰了大半個晚上,她很累,關於離婚的話題,也不想一直糾纏,吃過楊姨煮的線面之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便又做了個夢,夢見廣闊無垠的冰川之上,只有她一個人。雪還在不斷的下著,飄飄灑灑的落滿她的肩頭,她想挪一挪,動一動,但渾身乏力,她漸漸凍得僵硬麻木,便覺身下的冰川突然鬆動,她掉進了冰窟窿裡。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就抓住了一棵溫熱的樹,她緊緊的抓住那棵樹,下意識的貼上去,像一隻無尾熊一樣抱住了樹幹,汲取著溫暖。
“蘇無恙?恙恙?”她聽見有人在喊她,很溫柔的聲音,她緩緩的睜開眼來,不甚明亮的燈光裡,她看見鄭揚的臉,笑得誠摯而溫暖。
她剎時覺得安全,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越發貼緊了他,口中喃喃的叫了一聲鄭揚,再次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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