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齊飛依舊住在青長老的居所,因為沒有人來給她安排住宿的問題,而自從他醒來之後,青長老就一直沒有出現,不過像他那樣的人物,平時忙一些也是正常的現象,況且最近的事情還比較多。
回到閣樓中後,他並沒有立即入睡,由於白天睡得時間太長,晚上反而異常精神。他盤腿坐在竹蓆上,開始整理腦海之中的那些法術秘籍與心訣,當初師父教授自己的東西實在太多,短短四年的時間,無論天賦如何秉異的人,都不可能將所有的這些東西全部融會貫通。
齊飛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在最開始的時候,他也確實可以,但是經過漫長的時間之後,當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之後,事情就變得複雜了起來。許多法術心訣開始被記混,因此而導致有許多威力不弱的法術讓他不敢隨意修煉,生怕來個走火入魔,或者自傷經脈甚至識海,那就麻煩大了。
若是能夠融匯眾家之所長,無論是對修行經驗的積累,還是對生死對戰來說,都有著巨大的好處,畢竟知道得多了,才能夠在諸多法門之中尋到最適合的。但是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非但如此,一旦急功近利,還極有可能反其道而行,將自己置於非常不利的位置。
在這之前,齊飛曾挑出了十餘門自認為最適合自己的法術,而今晚,他再次將那十餘門法術進行了整理和篩選,最終確定下來了十二門法術,這十二門法術之中,有六門皆是天涯海閣秘學,其中包裹火符咒、璇璣術等。
除此之外,譬如“困仙引”這等遺世多年的絕學,他並沒有忍痛割愛,打算繼續修煉。拋卻困仙引不說,這十二門法術之中還包括南方影門的秘學,西方波若宗的氣道絕學,甚至還有妖族的秘傳功法,總之,不管那其餘六門法術的背景如何,就其本身來說,都是威力不弱,或者擁有奇效的寶物,隨便一本秘籍放在世間,都能夠引起諸多勢力的拼殺搶奪。
對於一般的修煉者來說,一生能夠將最多三門威力不弱的法術練至大成,便能夠橫行於世,成為一代宗師,甚至開山立派也是綽綽有餘。齊飛竟要修煉十二門法術,而且每一種法術都是精品中的極品,且不說威力驚人,其修煉難度也不是一般的法術能夠比及的。
但是在齊飛看來,這十二門法術還不是終點,師父活了三千多年,去過無數地方,學習了無數種法術,而每一種法術他都能夠將其練到精緻,甚至比它們原本的主人還要精通。這件事情不僅僅是時間的問題,還牽扯到修行悟道的態度,雲遊道人精通的法術固然不少,但是當年他在學習這些法術的時候並不是放在一起同時修煉的,而是每當將一門修煉精通之後再開始進行下一門的修煉。
當然,對於雲遊道人這種世間頂尖的強者來說,他修煉如此多的法術妙門並全是為了強大自己,很多時候只是為了消磨時間,或者單單是感興趣而已,這一點也深深地觸動著齊飛的修煉之路。
師父曾跟他講過修道之始的故事,那些首創修道的先賢前輩在發現和探索修道之路的時候,其初衷並不是為了變得如何強大,而是為了活得更自在。這“自在”二字可以解釋為“健康”和“自由”兩者的組合。
健康自然是指肉體的健康,修道的初衷是為了強身健體,並不是為了斬殺妖魔,比武決鬥。
自由是指心道的自由,敞開心扉,不因俗世而悲喜,只為了快樂而快樂,將快樂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這便是心道的自由。
只是經過時間的流逝,世局的變化,修道的本意漸漸被迫偏離了原來的方向,開始向追求實力的方向發展,並且很快佔據了主導的位置。最可悲的是,現在的無數修行者都不曾知道那些往事,只是按照自己師父兄長的教導,刻苦修煉,提升自己,然後在不斷的戰鬥中去獲取經驗,當你問他們修道的目的之所在時,他們必定會告訴你:“成為強者。”
為什麼要成為強者,自然是源於對權勢的慾望!但是,太過功利必定是不好的,否則又怎麼會在數萬年前出現魔族。
當然,魔族的修煉之法不能單純以對或錯進行定義,任何事情都有其兩面性,當人族認為魔族是錯的時候,那麼魔族也必定認為人族是錯的。可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就在數萬年前,根本就沒有魔族,世上只有人族和妖族,而後來崛起的魔族正是由人族與妖族之中的異類組成的,只是因為有異,便將其定義為魔,那麼,那些人或者妖也只能以“魔”自居了。
這些甚至在古書之中都沒有記載的事情,齊飛早就聽師父講過,但是直到現在才又將其回想起來,並從中悟出一些道理。
他決定將內心深處強烈的功利心拋棄,以“隨本心”取而代之,以心為根源,用心修煉,哪怕用十年的時間將一門法術修煉至大成,那也是值得的。要知道,自己的未來還有很遠,自己的生命之路才剛剛開始,他願意用足夠長的時間去驗證自己的對錯。
夜至三更,從視窗望去,遠處山峰上的藍色光點已經少了許多,只剩下星星點點的幾人還在忙碌著什麼。齊飛伸了一個懶腰,走到窗前看了看那座高聳入雲天的山峰,心頭突然一震,竟有種想要登上峰頂的衝動。
天誅峰不僅僅是天下第一峰,更是天涯海閣禁地,除了掌門和十大長老之外,其他人未經允許,不得擅闖,哪怕是像梅之始那樣地位的弟子,也不能靠近。
齊飛將心中的衝動打斷,將窗戶輕掩,躺回到竹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青長老準時歸來,臉上的疲憊較前一天有所緩和,看來關於兩位長老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